这是最后一赌,场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俩。
牌发到各自手中后,那个男人乜了一眼自己手中牌,突然眼珠儿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忽地把牌摔在赌桌上,带着赌徒惯有的嚣张和垂死挣扎的侥幸嚷嚷道“大爷我就不信你手中是对天牌。”
他摔在桌面的牌是,一对幺六,一对杂七。
场内一片唏嘘,难得这个男人摸出两个对子,慕云蝶若要赢他,那就得要比他大的两个对子。
“你输了。”慕云蝶淡定出声了,她的牌是一对金平,一对杂九,压过他的牌绰绰有余。
场内咋舌声一片,过了一会儿,又全都议论纷纷。
“你出老千。”男人终于忍不住撕破谦谦公子形象,拍着桌子大叫起来。
“真好笑,出老千?你是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庄家与我合伙炸吞你的银子?”慕云蝶不愠不火,可话一出一不留神就把庄家给扯上了。
庄家原本就与这个男人是一伙的,怕老底被慕云蝶揭穿,一听慕云蝶这话,就玩起黑白两道,赶紧代表赌坊和这个男人划清界限“这位爷千万别误会,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出老千呢?大爷您今日手气欠佳,改日再来吧。”
说完,庄家直朝这个男人使眼色。
“既然庄家这么说,大爷我今日就放你一马,改日我一定还向这位姑娘讨教。”男人知趣赶紧推开椅子,一边说一边离开赌场。
慕云蝶悠然一笑,顺手抓起桌上的碎银子送给赌场跑堂的小伙计,把剩下的银子用布袋子装起来,用手掂了掂布袋子,还真沉,有几百两吧。
正当慕云蝶顺手把布袋子往苵韵穆怀里一抛,潇洒离开的时候,一个跑堂伙计来到慕云蝶跟前“姑娘请留步,我们主子有请。”
闻言,慕云蝶转身,视线刚好对上一个站在楼梯口上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这男子几分斯文,几分儒雅,几分道貌岸然,这人就是李家二公子李悦。
“姑娘,请跟我上楼。”跑堂伙计向慕云蝶做了个请的姿势,慕云蝶向上官明澈和苵韵穆点点头,三人跟在跑堂伙计身后上了楼。
楼上别有天地,除了一个高挡装修的中式赌厅外,都是豪华包厢,想必在这里赌客想要什么应该应有尽有。
跑堂伙计带着慕云蝶三人来到楼上的一个房间时,李悦已经坐在赌桌的另一端,在他身边两侧站着四个彪形大汉。
房间无其它赌客,也就只有两把椅子,李悦坐了一把,另一把显然是专门为慕云蝶所安置的,其它的人全部站着。
“这是李家二公子,赌圣李悦。”上官明澈在慕云蝶耳边小声提醒。
慕云蝶点点头,示意苵韵穆把布袋中的银子倒在桌上。
“姑娘请坐,在下李悦,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李悦彬彬有礼道。
“今个儿云儿有幸向京都城的赌圣讨教,还望赌圣不耻下教。云儿听说楼上房间的赌注都是下得很大,与李赌圣赌,无论赌技还是银子,云儿就显得寒碜多了,还请李赌圣不要见笑。”慕云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指着桌前那些碎银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云儿姑娘言重了,在下听说云儿姑娘的赌技、手气尚佳,好奇之下本公子想与云儿姑娘切磋技艺。”李悦慢条斯理地说道“云儿姑娘是玩色子还是牌子?”
“早闻李赌圣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赌牌高手,云儿今天可是班门弄斧了,还请李赌圣手下留情。”慕云蝶面带微笑,似是十二分的谦虚“我们还是玩牌吧。”
“好。”李悦取了牌,不忙洗牌,而是全数翻过来让慕云蝶检查“云儿姑娘看来不光手气好,还是玩牌高手。今个儿你我赌牌,我提议,我们轮流坐庄洗牌,对方切牌,底注二十两银子,加注不上限,云儿姑娘,如何?”
“好。”慕云蝶看了一眼自己桌前的银子“云儿也有个提议,我们以二百两银子做赌金,不论哪方输完,赌局结束,如何?”
“好,一言为定。”李悦非常爽快应允了“那就请云儿姑娘先洗牌。”
狡猾的李悦貌似抬手先请,实则是要探慕云蝶的虚实。
“好,那云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慕云蝶把牌全数揽到桌前开始洗牌。
只见那副牌在慕云蝶手中竟然能洗出各种花样,一会儿像一条扑克龙,一会儿像把诸葛扇,娴熟精湛的洗牌手法让赌坊经验老道的庄家自叹不如,李悦也大为震惊,与众人目不转睛欣赏一场前所未有技艺高超的洗牌艺术表演,等到他醒悟时,早就忘记自己想要牌的位置了。
慕云蝶洗完牌后,由李悦切牌。
掷了色子后,发牌,按事先约定底注是二十两银子。
玩牌除了记牌、猜牌基本要素外,但更重要的是玩观察能力和心理战术,还有就是胆略和手气了。
穿越前曾经受过特种综合能力训练的慕云蝶具备了以上的条件,再加上她的灵活与聪慧,即使有几次牌不好,她也能化险为夷,因为她装成摸到好牌似的,胸有成竹的淡定弄得李悦不敢出牌加注,因而错过赢牌的好时机;而当她抓到好牌时又不招摇过市,一脸的毫无表情让李悦以为她也手气差而摸黑了,牌比他的更差,于是就放手加了大注。
赌场上的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斗得是胆量,斗得是耐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谁笑到最后谁就笑得最美丽,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李悦面前的银子如倒塌的冰川,所剩无几了。
慕云蝶桌前的银子越堆越高,李悦这个赌圣赌得只剩下十两银子,慕云蝶正想是否把这个所谓的赌圣剃个光头时,李悦发话了。
“你是什么人?你不是人!”终于憋不住了,李悦发冷发狠道。
“我是人,是一个正常人,只不过我的IQ比你高而已。”慕云蝶说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词语,看着发愣的众人,慕云蝶解释道“我是会玩牌的人。”
众人不解,从洗牌切牌,掷色子到下注,慕云蝶的每一个动作自然而优美,规范而神速,仿佛是这牌的主人,她掌控它们,得心应手,当她需要这个牌时,它就会主动向她报告它的位置。
“李赌圣,还要继续玩吗?”慕云蝶淡笑问道。
这淡笑似乎是对李赌圣的嘲笑,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哦,不,今晚能与云儿姑娘赌一场,是我李悦的荣幸。”李悦努力使自己不暴怒,使自己镇静如平常。
“那云儿告辞了。”慕云蝶看着苵韵穆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个箱子,正和上官明澈往箱子里装银子。
李悦站在一旁不由衷地笑着,眼神中满是戾气“希望云儿姑娘再来钱柜,本公子定陪云儿姑娘畅快赌一把。”
“好,告辞了。”慕云蝶不再理会那张笑比哭还难看的脸,和上官明澈、苵韵穆转身下楼。
在赌场众人羡慕惊诧钦佩的眼光注视下,慕云蝶上了苵韵穆早就雇好的马车,鞭子一甩,三人离开钱柜赌场。
在车上,慕云蝶没有为赢来的大把银子沾沾自喜,而是陷入深思。李家在京都乃至全国各地的产业甚多,他们的银库比国库更富有,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除了扩大再生产,他们到底还用来做什么?
很显然,李家不但在朝廷上想要逐步掌控皇上的权利,还逐渐掌控国家的经济命脉,而这些银子一旦变成兵器,那就会发生令人惊骇的朝廷政变。
还有,麒麟国的太子应太皇太后的邀请,留下做客,这又意味什么?一旦李家和外家势力联合起来,那南燕国就会是第二个西江国,而南燕国将出现改朝换代,从此将是李家的天下。
现在唯一阻止南燕国变天的办法,就是查出李家忤逆行为而置他们与死地。
慕云蝶吩咐上官明澈和苵韵穆务必马上以稽查银子为切入口,收集李家对抗朝廷的一切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