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菲拉还是点了点头，朝老人走过去，开始用方言进行一些交流。
江芷猜的不错，老人只会说当地方言，刚才没有回答她，也是因为听不懂。
两人交流了很久，声音才停了下来。
菲拉的神色看起来颇有些挣扎，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只见她走向江芷，然后，硬着她的注视，缓缓跪了下去。
江芷侧身，偏头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菲拉没有起身，但已然有了悲戚神色。
“我有罪，阿婆也有罪，但我请你看在她年龄大，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份上，原谅她的愚昧。”
这虽然是在江芷的意料之中，但让菲拉一直跪着也不好。这么想着，江芷干脆找了个蒲扇，盘腿坐下，这样就算不得菲拉给自己下跪了吧。
“是否原谅，还是先听你说说吧。卡莉亚，给你姐姐找个蒲扇坐下。”
卡莉亚当即就去给姐姐拿了个蒲扇，自己则席地坐下。
菲拉此时已经双目含泪，好半天，才轻声道：“在末日前，我们本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小镇，这里的居民从小到大，都很少与外界交往，也没怎么接受过教育，但在末日开始后的一天，大概就是在蓝屏开启之后，这里来了一伙人，自称是至高种族。”
江芷点了点头：“继续。”
“那时我们正在闹饥荒，联邦鞭长莫及，而这伙人带来了大量的粮食和物资。为首的那人非常强大，是我有史以来见过最强大的人，在他们的鼓动下，这个镇子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加入了他们。我也加入了，因为只有成为他们的一员，才会受到庇护。”
“然而，在他们到来没多久，这里就变得越来越混乱，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都会来到这里，他们逐渐蚕食了我们的地盘，导致村落人口锐减。”
“但事实上，对圣安教最忠诚的，还是村里的老人，毕竟他们是亲眼见过圣安教出手救人，活死人肉白骨的，又没有很合理的办法解释，所以他们对于圣安教极为忠诚。”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发现了圣安教中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祭祀的方式极为残忍，只要遇到大型祭祀活动，必然要献出人骨血肉。村子里的人不懂，遇到祈求平安，生子的请愿，只会有样学样，但我发誓，他们不敢杀人的，这些人肉骨头，都是他们从沙漠中捡来的。”
江芷挑了挑眉：“你这倒是胡说了，沙漠中如何会有这么多新鲜人骨，这分明还没死多久。”
菲拉急得都要哭了：“我以沙漠肉莲发誓，我绝对没有说谎，德瑞制药公司每天都会往外扔新鲜的尸体。”
“你说……每天……都有尸体？”江芷直接抓住了这个信息。
“是，我和妹妹多少还是上过学，知道现代社会是什么样的，但我们村子里老一辈人还处于一个未开化的阶段，不能用现在人的三观去要求他们啊。”
说到这，江芷也算是完全明白了。
还得是那个德瑞制药公司的问题，想到这，江芷不由得攥起了拳头，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
她深深的看了眼还在祈祷着的老人，哪怕神像都没了，也依旧虔诚，可她知道自己拜得是什么神吗？
江芷不由得就感到一阵讽刺和悲哀，在人类的发展进程中，这些人是被永远抛弃在时代之后的，愚昧思想在他们心底扎根发芽，最终将成为吞噬他们的黑洞，连带着他们的时代一起，被封印在人类文明的时间长河中。
眼看江芷没有和阿婆计较，菲拉面色一送，也不好意思再跟上江芷。
谁知，江芷却主动开口道：“菲拉，你们一般都是在哪捡人尸？”
菲拉的嘴角抽了抽：“是他们，没有我，我不捡的。”
江芷挥了挥手：“他们，都是在哪，你只需要给我指个大致方向就好了，不需要带我过去。”
菲拉叹了口气，缓缓道：“这地方，您是去过的。”
江芷诧然，她去过的，难道是那个……
“就是那个大坑，您第二次救我的地方。”
竟然是这里，那大坑果然有猫腻啊。
对了，黎温走之前说的什么来着，联邦来人了？什么东西能把联邦引来，江芷猜测，恐怕就是那个大坑了吧。
想到这，江芷微微一笑：“菲拉，你是个好人，很高兴遇到你。”
说罢，又朝卡莉亚也道：“你也是。”
菲拉连忙摆了摆手：“别这样说，您救了我们两次，我们想帮忙，没帮上不说，还惹您生气。”
江芷微微一笑，道：“那你们想不想帮我一些实质性的忙。”
菲拉眼睛当即大亮：“如果可以的话，当然了。”
这次要想靠近坑洞就没那么容易了，从联邦政府的调查小组到达后，这里就被封控了起来。远远看过去，来人不少，除了宋途，蔡英，罗祈年，季知等人，还有十几个等级超过了20S，各种类系的异化者，派出这么多人，看来联邦对这坑洞不是一般的重视。
江芷等人本来只是在围观，突然，一个人不知道何时闪现到三人眼前，警告道：“你们是什么人，联邦办案，闲杂人等速速撤离。”
以这个范围来看，稍微高阶一点的精神系异化者都能感应到，换句话说，江芷根本就没打算隐瞒，这会被发现，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联邦特派执法者，江芷，特来协助调查。”江芷举起自己的手牌，冷声道。
那人不认得江芷，在看到手牌后，也并未放下警惕。
“本次任务机密为S级，从未听过需要什么协助调查。”
这人反应不慢，也并不好糊弄，江芷对此人已经高看两眼了，不由得就开口问道：“你倒是聪明，叫什么名字。”
这人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娃娃脸，个子不高，停了江芷的话，竟然莫名红了脸：“你管我叫什么？”
“沈熙，她确实是联邦的执法官，但你做的很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