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到了医院缴费,妈妈的主治医师观察了我许久,面露难色:
“陈女士,你现在的状态看着很差,确定不治疗吗?”
不治疗两到五年,治疗就像妈妈现在一样拿药吊命。
“我没什么牵挂的,能走在妈妈后面就够了。”
支撑我活着的人只有她一个。
我用力扯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他皱眉还想劝我,最后却只叹了口气。
病房内,妈妈罕见的从半昏迷状态清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和沈燃什么时候结婚。
“我再想想吧。”
我哑口无言,不敢看她的眼睛。
妈妈很久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慈爱的笑着,像在看一个淘气的小孩。
“星星,妈妈不想你因为妈妈,排斥结婚这件事。”
一句责怪都没有,她把原因归结在自己那段失败的婚姻上。
“你从小就那么爱粘人……我是怕我走了以后,你自己一个人太孤独。”
“那小子,妈妈看着是个好的,要是你和他有了什么误会,一定要说开,别白白错过啊。”
我苦涩的点着头,五味杂陈,没办法把这一切都说给眼前的病弱妇人听。
我多希望他只是口是心非。
14
一年半转瞬即逝,那段和沈燃在一起的日子仿佛已经离我远去。
我再没见过他,只是总能频繁地从厉源嘴里听见他的消息。
听说他的公司越做越好。
听说他又和孟挽参加了什么上流宴会。
平时的厉源几乎对我百般纵容,仿佛为了弥补曾经为了孟挽而伤害我的那些日子。
可只要一提到沈燃,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大发雷霆。
他总会在我面前故意提起,然后观察我的反应,一旦有一丝在意,他就会醋意大发的予取予求。
我不敢反抗,却始终也不对他笑脸相迎。
就这样互相折磨了近两年。
厉源的背景可以让我妈妈享受到最好的医疗环境,这一点就足以拴住我。
况且……
我看着垃圾桶里带血的纸巾,自嘲一笑。
估计很快就能结束这种日子了。
来到医院探望时,妈妈正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一年多以来,她清醒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兴致都不高。
听护士讲,她做过最多的事就是厌厌的睁眼,闭眼。
他们说,药物起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妈妈可能大限将至了。
“星星……”
她微笑着招手叫我上前,虚弱的身躯扛不住激动的情绪,浑身颤抖不止。
我细细的讲这两年和沈燃的生活,滔滔不绝的编排。
只有听见这些事,她的心情才能稍微好一些。
可知子莫若母,她或许早就发现了。
开口是无尽的怅然:
“星星,妈妈知道自己的状况,也许已经时日无多了……”
“每天躺在这病房里,太累了。”
她剧烈的咳嗽,缓了好久才开口。
“星星,你为妈妈续的这两年生命已经够了,妈妈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只是我还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多想看到你结婚的那天。”
“我们星星穿上婚纱,肯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她没力气抬手,只能用目光描绘我的五官,似乎想象着我穿婚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