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太理想。”
设定好的清理程序似乎无用,所以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来绞杀了。
如今郑遂侥幸逃脱,估计黑寡妇组织已经焦头烂额,还打算继续设计,应该也暂时顾不上其他试验品。
他们还有时间。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郑遂果断说道。
林小雨看着郑遂坚定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她点了点头:“我同意帮你,我的地质学和环境工程知识,或许可以用来改善这个世界的农业、水利和基础建设,这才是真正能惠及百姓的价值。而且,你不是一向主张借力打力吗…”
以虚幻之力对抗现实之力,这的确没错。
如果武装上不如人,或许故技重施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得民心,便可得天下。
对这个世界有绝对的掌控权和主动权,才是破局的真正关键。
见林小雨终于解开心结,且愿意合作,郑遂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思索片刻,黑寡妇既然还在布局,那眼下最紧迫的威胁,就是即将作乱的钱家了。
“那就先解决钱家这个隐患。”郑遂沉声道。
黑寡妇利用他们,他们是摆在明处的刀子。
必须尽快拔除,才能专心对付暗处的幽泉和黑寡妇。
林小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她沉吟道:“钱家之所以敢冒险,是以为你命不久矣,朝局将乱,他们有机可乘。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觉得,即使你病重,他们期盼的混乱和权力真空也不会出现,甚至他们觊觎的东西,会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拿走。你说,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提前发动,从而露出更大的破绽?”
郑遂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
林小雨压低声音:“欧阳明德。”
郑遂顿时大彻大悟。
既然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那何不借此大做文章呢?
他完全可以做出一副即便在弥留之际也不忘推行新政的姿态,表现出对商业工坊之事的极大兴趣,以咨询国策、振兴商贸为名,大张旗鼓地礼遇欧阳明德,哪怕在“病榻”之上也频繁召见他,让外界以为欧阳明德颇得圣心。
甚至可以放出风声,例如有意让他执掌新设立的商务司之类的机构。
让钱家留在京城的眼线看到,他们不惜弑君冒险想要争夺的未来权柄和商业利益,却被郑遂轻易地交给了一个他们眼中的废物。
到时候,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郑遂眼中精光爆闪。
好一招引蛇出洞,好一招火上浇油!
钱家本就因新政损了利益,对商业权柄看得极重。
如果他们看到自己“病重”之际,非但没有乱象,反而即将出现一个深受皇帝信赖、可能掌控未来经济命脉的“欧阳一派”,而这个人还是可能会挡他们路的清流…
这种强烈的刺激和危机感,很可能让他们失去理智,提前发动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
而一旦他们动了,埋伏在侧的影巫,就能趁机抓住他们的铁证。
“此计甚妙!”郑遂抚掌称赞。
“就依此计行事!明日朕便宣欧阳明德入宫,与他畅谈商事!”
林小雨见计策被采纳,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
这是她活了近三十年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头脑不是用在阴谋破坏上,而是用于建设性的谋划。
心中的满足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又仔细商议了一些细节,直至夜深,才送走了林小雨。
“王喜!”郑遂立刻沉声唤道。
“老奴在!”
“传朕口谕,明日早朝后,宣欧阳明德至南书房见驾。朕要与他,好好聊聊这天下商贾之事。”
“是,陛下!”
郑遂大张旗鼓会面欧阳明德的消息果真很快就传了出去。
地州,钱家宅邸,家主钱江及几位族老正在议事,忽然又下人来报,顺势有京城的探子回来了。
钱江还以为是计划有什么新进展,忙不迭的就让人进来了。
谁知那探子慌里慌张的进来,跪地行礼后便急促禀报。
“家主,不好了!属下亲眼所见,今日午后,欧阳明德被急召入宫,直入南书房,与陛下密谈近两个时辰!宫中隐约有风声传出,言陛下虽病体沉重,却对商事工坊之事极为关切,与欧阳明德相谈甚欢,甚至…甚至有意让其执掌新设的商务司!”
“什么?!”主位上的钱江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铁青。
“商务司?!他郑遂都快咽气了,还想着搞这些?!还把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欧阳明德那个老酸儒?!”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计划都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还会忽然发生这么个变故,当即便气得在屋内来回踱步。
“欧阳家早就滚回江南当缩头乌龟了!他欧阳明德凭什么?”
一个只会读死书、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钱家掌控龙州漕运盐铁多年,富可敌国,人脉遍布朝野,这商务司若设,合该由钱家主导才对!
他郑遂这是什么意思?临死还要摆我钱家一道吗?!
一名幕僚连忙上前劝道:“家主息怒!陛下并不知道我们的事,此举,或许…或许只是病中昏聩,被欧阳明德巧言蛊惑!或者故意做给我们看的,想引我们自乱阵脚!”
“自乱阵脚?”钱江猛地转头。
怒道:“他现在就是个半死的人!拿什么引我们自乱阵脚?我看他就是诚心的!知道自己不行了,怕钱家坐大,赶紧扶植一个欧阳家出来制衡我们!哼,打得好算盘!”
另一位较为年长的族老沉吟片刻,开口道。
“家主,越是此时,越需冷静。欧阳明德一介文人,无根无基,即便陛下有意抬举,短时间内也难成气候。当务之急,还是康王那边。”
钱福已抵达冼州,只要康王点头,大事可期。
届时,莫说一个商务司,整个朝堂都将是囊中之物!
何必此时因小失大,贸然行动,徒增风险呢?
钱江脚步一顿,不禁陷入了沉思,显然族老的话正戳在他的心窝子上。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哑声道。
“族老言之有理,可是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肥肉要被别人叼走,我实在不甘心!”
万一郑遂那小子命硬,又缓过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