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燚和乌丸硕都在猜测,她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自己说?
但是此时只能拉着对方去上书房商讨国事。
“近来楚国越发嚣张……魏皇还能忍?”
乌丸硕不过是最低级的挑衅罢了,厉燚老神在在的坐着。
“楚魏本是盟友,谈什么忍不忍。”
盟友?这话听了怕是三岁小儿都要笑,四年前楚国军队几乎已经到魏都了!
差一点儿就是宗庙不复、祖宗不存!
哪怕有联盟之实,也不会有联盟之诚。
厉燚这话无非是试探大月有多少诚意,又或者,肯付出多少代价。
“这话本不错,不过魏国与我大月,有联姻之谊,才应更加亲近。”
哪门子的联姻?
四年前的大月也不过落井下石。
厉燚不敢看着乌丸硕,害怕下一秒就控制不住自己拔剑杀了他。
“大汗说的也有道理。”
乌丸硕不说清楚真实目的就不说吧,急的反正是他。
厉燚端起茶盏握着,却并不喝。
“各国百姓安居,不宜再生战事,大月有些皮毛屯的过多,不知该卖给谁……”
“啪搭”一声,茶盏落下来了。
厉燚着急了。
乌丸硕是有备而来,厉燚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楚皇讨伐燕夏过后,相比离得还算远的魏国,对边境上的大月明显重新燃起了兴趣。
若再起兵戈,国库和兵力可能供应不足不说,文人墨客的口诛笔伐也不会停下,这算得上是穷兵黩武了,这种不划算的事楚皇不会干。
楚皇讲究杀人诛心,不费一兵一卒就想逼死大月。
商道能关的就都关了,楚皇也明白总有人铤而走险,暗中示意交易的商队都哄抬物价。
区区一袋盐,几匹牛羊都换不起!
何等狠毒?
牧民生的小孩儿几乎都活不下去!
楚皇更早的时候积极开辟通往大月的商道,甚至鼓励商人把更多更好的货物贩卖到大月,也绝不许商人欺瞒蛮族无知,物价压得极低。
当时不少人以为他在做慈善,便是乌丸硕也没有怀疑什么。
可是这样不过几年,大月早就离不开楚国了。
从那么早开始,楚皇就已经在布局了。时至如今,才露出一鳞半爪。
何等隐秘的心思?
所以乌丸硕这回就是想办法恢复商道,哪怕恢复不了到楚国的商道,也要重新开辟一条到魏国的。
他只能成功。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定要在与厉燚交谈中处于下风。
魏国每年冬天冻死的人口,几乎是全国总人口的十分之一。锦缎丝绸并不便宜,掏空了国库也做不到人手一件。可是来自大月的皮毛不一样,许多牧民不过拿来烧火。
这会有多贵呢?
厉燚倒是也想过大月和楚国鹤蚌相争,他渔翁得利。可若是大月没了,他魏国的人就只能一年一年冻死那么多。
“依孤看,卖给魏国就很不错。”
厉燚脑内飞快计算着各种得失,羊皮的价格和商道的规模。
这算是答应合作了。
……
昭和躺在从前睡的床上,思考着乌丸硕会和厉燚说什么。
原书她看到这里差不多就不看了,乌丸硕好像派人来过一次魏国,不过当时在位的皇帝还不是厉燚,使者停了几天就走了,目的是什么也无从猜测。
她闭上眼想着想着,手指渐渐凑近了枕头。
“枕头下藏了什么?”
清净平和的少年音……
都白羽竟来了皇宫?!
昭和也没想着再装睡了,猛然睁开双眼。
“你是怎么进来的?”
都白羽笑着凑近她,帮她整理了睡乱的一片衣襟,遮住了一块莹白的肌肤。
“我想见你就来了。”
话也不过避而不答,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抽出枕头下的东西。
——一柄匕首。
“我上次拿了你一个,你竟然还有?”
那还怎么算定情信物?!
不过打量了一会儿,这把匕首明显没有之前那把好看,都白羽就勉强还是把之前那把当做定情信物。
“公子来是干什么?”
昭和没有试图躲他,也没有大声喊叫,他有本事进来,就会有更多方法悄无声息的杀了她。
“你是魏国公主,我来告诉你,其实我是楚国人,你愿意跟着我到楚国去吗?”
这个问题与其自己瞎想,还不如问问亲自过来问问她。
“不愿,你我只见过寥寥几面,不敢凭此私定终身,而且……”
竟是楚国人?
该不会也是原书中的男配吧?
她在魏国混的好好的,怎么可能跟他去楚国?!
这人难道真的见色起意了?
昭和低下头,尽量避免自己闻到都白羽身上的香味儿。
“又不知你家中情况,是否婚配。我又是个嫁过人的,便是公主,你家境看起来非同一般,父母怕也是不肯要我这个儿媳妇。”
“这你放心,我父亲早就死了,母亲也管不了我。我还未曾婚配,更具体的你到了楚国就知道了。”
都白羽自顾自说着,跃跃欲试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带她走。
好家伙,这是完全忽略了她的那句‘不愿’。
昭和含羞带怯的瞧他一眼,“不想离开故土。”
她的手心紧紧的攥着,满是黏腻的汗意。
她还有反抗的余地,她的发间还有一根银钗,足够尖锐。
“那好吧。”
把楚国打下来,昭和也能不离开故土,他们也能在一起了。
他琢磨着,还是觉得四年前就应该一鼓作气的。
昭和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即便是以命相搏,大概率还是打不过都白羽,所幸他放弃了。
“夜深了,公子不若回去?”
都白羽疑惑地反问她。
“为什么我夜深了就要回去?”
都白羽说的这是人话吗?
现在你没什么事,难道不回去留下来过夜?
“因为孤男寡女,不太合适。”
昭状似无意地捂住了刚才被都白羽整理过的那一片衣襟,显出几分防备和不好意思。
“那没关系,剩我一个就好了。
都白羽随意开口,昭和心里的警惕一下子升到最高点。
什么叫剩他一个?
然而眼前忽然一片黑暗,她的脑海中又浮现了无穷的困意。
睡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