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芒儿一直搞不懂,五百对两千,他鹿黑炮凭什么说优势在我?
直到他们下山汇合了黑炮营的三连兵后,他才隐隐约约猜到了他的二当家要干嘛。
“偷家?”
“对,攻其之必救,围而剿之。”
黑娃不认识麻师爷,但两人均想到一块去了。
郑芒儿愣了下,拍马赶上担忧问道:“一线天靠一百人能守住吗?”
“谁说一线天只有一百人的?”
“啊?”
黑娃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日落,说道:“走吧,偷家这活你比我熟,等会到了就靠你了。”
“老二,其实偷人我也熟。”
“哈哈哈…”
一线天,马虎留下梁克胪指挥,自己匆匆下到洞寨,推开门吼道:“发报,赶紧给营长发报。”
无所事事的白灵浑身一激,连忙翻出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电报本,戴上耳机身体坐的板直,一双大眼睛瞪着面前这位眉眼黢黑的军官。
“发报:周匪至山脚,注意:人数只有一半。”
滋嗒滋嗒,滋嗒滋嗒……
白灵专注的按着发报簧片,片刻后,白灵摘下耳机,拿起手里的纸片递到马虎面前,兴奋道:“他们收到了,回电:知道了,继续坚守。”
三岔河,黑娃把耳机挂在马背上,对身旁的王德彪说道:“警卫班全员骑马散出去,间距两里地,发现大队人马行踪立刻回报。”
“是!”
“吴老二,队伍停止,上弹警戒。”
郑芒儿从前头赶回来,疑惑道:“咋了?”
黑娃解开枪套望着他,道:“人家可能也来偷咱的家了。”
“草,那我们赶紧回去啊?”
黑娃沉吟了下,摇头道:“再等等。你先派个人回白鹿仓送我的手令,告知田福贤周寿娃的人马来塬上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村呢?”
“不用,他们早进山了。”
黑娃多鸡贼的人,早在白孝文传回情报的那天,他就动员了全体村民去了鹰矶山暂避,那里有现成的房屋山洞,足够全村人住下。现在的白鹿村只是一座空村,原本是为了防止自己失败了会连累到家人亲族,现在无意间帮了自己一把。
两刻钟后,王德彪骑马奔回来,跳下马喘着粗气道:“南山中的小道发现了大队人马通过的痕迹,看方向是往咱白鹿原上去了。”
果然,对方和自己想到一块了。
黑娃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长舒一口气对身旁的郑芒儿说道:“大当家,现在靠你去偷家了。”
“把炮班给我。”
“行。”
部队迅速掉头,赶往白鹿村。
苏世恒站在白鹿村的戏台下,有些茫然,环顾左右道:“你们确定这是白鹿村?咱是不是走错了?”
“错不了,这地我以前来过。”
“问过带路的,没错,这就是白鹿村,祠堂还在哪呢。”
苏世恒摘掉帽子,百思不得其解道:“那,你们他么告诉我,人呢?遭灾死绝了?”
“找,掘地三尺给我抓个喘气的来,妈的,老子还就不信了。”他十分确定他们进村是悄悄的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上塬时,没有动过路边的任何一个村子,直扑目标白鹿村。他不信这些泥腿子能跑得过他们的马。
苏世恒带的这路五百人全是马角山的直属人马,战斗力不是那些小山头的杂兵烂匪。整个村子搜索了大半个时辰,手下头目来报均是没见到人,包括附近的村子,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苏世恒蹲在戏台边嚼着饼子思索了会,说道:“撤,先撤去三官庙,明早再做计较。”
天黑了,走了一天山路的土匪疲惫不堪,再赶往一线天也不现实,脚下这村子透着一股子邪门,他也不敢歇住在这。
下了塬坡,苏世恒骑在马上回头再看夜色下黑洞洞的村子,阴沉寂静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有心派人去把村子给点把火烧了,想了想又担心暴露自己,干脆懒得去折腾了。
现在的人大部分都有夜盲症,就是人们俗称的雀蒙眼,主要是由于缺少肉食补充所需的维生素。
为了防止掉队落足,土匪们举着火把成队行走在沟壑里。
苏世恒牵着马儿跟在向导后,脑子里还想着明早该咋办的事。突然就听到一声枪响,他前面举着火把的向导应声倒下。
他蒙了一下,连忙矮身踢走脚下的火把,顺势躲在土沟墙上,掏出腰间的盒子炮,大呼敌袭。
头顶上,飞来一片疙瘩落在沟壑里,连绵爆炸随即响起,苏世恒是老匪,见势不妙顾不得别人,一个激灵拉过乱跳的马匹,斜身挂在马肚子边,紧紧贴着随着马儿往前冲。
又是一片香瓜落地,沟壑里的土匪被炸的东倒西歪,踩着尸体伤员不顾一切的往沟上攀爬,想离开这条充满血腥的沟沟。
“射,把冒头的都给老子打下去。”
吴老二嫌弃手下打的慢,推开手下,提起花机关亲自站起来朝着沟上扫射。
死亡弹幕交叉掠过头顶,底下的土匪再不敢冒头,只得往两头跑。
黑娃岂能让他们如意,两头同样是排枪和香瓜手雷招呼。
进退不得,上天无门。
从黑娃看到他们踏进沟壑里,这场战斗就毫无悬念,五百人除了十来个逃走的,其余全部死在了白鹿原下的这片沟壑里。
吴老二揉着酸胀的胸口,跌坐在沟沟上,抬眉看了眼下面这片修罗场,随即把脑袋挪开,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刚才干的。
他是个老兵油子,跟过不知多少军阀队伍,何时见过这种残暴血腥的场面。
肩膀上一震,条件反射般跳起来,手里的短枪刚抽出就被打落。
“你狗日想啥呢?”
“呃,营长啊,没,没,没想啥,没想啥!”
黑娃捡起地下的短枪扔给他,跟他要了根烟,两人重新坐在沟边,闻着血腥味抽着烟,吴老二想说点啥,瞅见营长黑胯胯的脸色,又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不用拿话安慰我,这些土匪都该死!”
用力抽了一口,黑娃摔掉半截烟头,拍拍屁股起身,道:
“通知田福贤,让他带人来把这道沟给填了。”
“兄弟们,歇够没?”
打胜仗最是能激励人心,原本坐着的趴着的士兵,闻言立马杵着枪杆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们的长官鹿黑炮。
“很好,出发,我们继续去捅周寿娃的勾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