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静谧深沉,秋风,躁动又缥缈。
黑娃牵着马儿走在其中,感觉自己已经和这夜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被路边的树茬拌了一跤,他这心境会一直保持到到家。
傍晚,沉寂许久的事儿妈突然跳出来发布了任务,抢夺田小娥。
老样子,任务时限三天,完成奖励,失败抹杀。强制任务,不退不换。
黑娃问事儿妈,不是说改变历史走向吗?怎么还要自己和田小娥沾边?系统回复他,从蒋武举手里争夺过来,阻止她沦为泡枣小妾的悲惨命运就是在做改变。
今日去她家一探,好消息是田小娥还没出阁,坏消息是她爹已经把她给卖给郭武举了,二十块大洋已经收了,后日就会被抬走。
黑娃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试探性的问如果自己给价更高,他能不能把女儿卖给自己,田秀才醉眼朦胧的直摇头,连说不敢,人家郭武举是顶天的财东大户,家里田地占了整个村子的大半,子女全是在外游商做官的,谁敢得罪。
回到家,先给马儿切了夜草拌食,松开黑狗打了盆清水在院子里从头浇下,躺倒炕上才开始慢慢思索对策。
冷秋月回娘家了,她妹春梅过几天就要出嫁了,许的是白嘉轩的二儿子白孝武,一个憨厚老实的少年人。
泰山家没个主事的女人,冷秋月作为大姐当仁不让要回去帮忙张罗,估计要忙上个四五天,出阁那天自己也要去镇上见礼。
脑子里纷纷乱乱,半天也没静下心来,脑海里全是田小娥的样子和影视剧里的关于她的剧情。
田小娥这个人物,黑娃一直认为她是全剧中最悲惨的一个女性,一生辗转在四个男人间,被贪财的父亲卖给郭武举做妾,实则是给郭武举泡阴枣养生,勾搭上长工黑娃就是为了脱离这个羞辱身份的尝试,黑娃带她跑回白鹿原后,本想打算好好过日子,却又被黑娃所抛弃,苦守寒窑时被鹿子霖以帮黑娃脱罪的名义给骗了身子,最后沦落到成为工具帮鹿子霖去勾引陷害白孝文,成为白鹿原上人人唾弃的糟践女子,鹿三不堪忍受黑娃带回来的恶果,亲自用矛头捅死了她,最后的最后白嘉轩砸窑建塔镇压她的魂魄。
这个女人传奇悲惨的一生,从他父亲卖她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不是白灵有着崇高的革命理想,她只是想找个男人踏实过日子,却一次一次被她引以为依仗的男人给抛弃出卖,特别是原著里的黑娃,自己跑去队伍里土匪窝里,就是不接她走,留下她一个弱女子在苦窑里煎熬。
他安稳的这段日子不是没想过这事,但自己已经娶了冷秋月,就选择性遗忘,心里想着自己已经改变这么多历史的走向,也许她不会再重蹈覆辙。系统却给了他当头一棒,现在必须抢了,不谈为了曾经辜负过她的‘黑娃’,就是为了活命,他也得去抢回来。
这任务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合计了一晚上的黑娃,决定先把人弄回来再说,善后的事以后再慢慢来吧。
次日,天微熹,黑娃骑马去了白鹿镇,向老丈人请教了些问题,中午打马直奔金钟山见到了郑芒儿,以三条汉阳造的代价和他谈了笔交易。
“没见到我的招呼,绝对不可动手。”
“没嘛达。”郑芒儿摸着崭新泛着油光的长枪笑呵呵道:“黑炮兄弟,其实没必要那么麻烦,你就在山上等着,明天我带兄弟直接给你抢过来不就完了。”
黑娃摇摇头道:“我还得在白鹿原上过活,不到最后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郑芒儿不屑道:“你们就是羁绊顾忌太多,忒不爽利,总想着万全,那有那么好的事……”
夕阳下,黑娃没有等来郭武举,想象也是人家明天纳小妾当新郎,那来功夫和他赛马玩,保存点体力入洞房不香嘛。
青马今天很不爽,总想甩掉马脸上的异物,连带黑娃控马的缰绳都不敢轻放,一路跌跌撞撞骑到了将军寨,寻到村子中最气派的门脸大屋,敲门一个长工头来应的,说明来意,很快郭举人提着水烟壶在院子里迎接了他,“咋,黑后生还寻到家来咧?”
“跑哪都是跑,寻思来举人家瞅瞅门楣……”
黑娃嘴里说着话,眼睛飞快打量下院内,奇怪的是屋里根本没有挂半点红绿喜庆色,不像要娶亲的样啊。
郭举人很高兴骑友登门,招呼他进屋坐,吩咐煮上茶汤,并给坐在边上的婆姨夸赞了这个黑后生的骑术了得。
“郭老爷今儿咋不去遛马了?”黑娃喝着茶汤旧话重提道。
“郭武举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莫怪,明日我纳小房,待过的两日必去寻你遛马。”
“哎呦,郭老爷大喜,恭喜恭喜,你看我啥也不知道空手就登门了,且待我明日带礼来贺……”
郭武举刚要客气,却听得夫人一声闷哼道:“后生不必了,走偏门的小妾而已,不值当后生如此相待。”
怪不得,院屋里不见半分喜庆,原来人家根本没当回事。黑娃有心想提出来加点添头把田小娥让给自己算了,想想又不妥,闲谝几句就告辞离去,不过最后还是提出明天会登门庆贺。
郭武举欣然答应。
当晚,黑娃陪着青马一直熬到后半夜,等他彻底安静了,才回屋睡觉。
次日,吃过午饭,黑娃牵着马带着礼物再次登武举门,今日院子里才有点喜庆气氛,但不多。
郭武举穿着一身青色对襟长袍,抱拳接过黑娃提来的礼物,随手交给自家子侄,笑道:“小兄弟来的正好,咱出发迎亲去。”
“同去,同去。”
正妻午时前,小妾酉时前就可以了,如果正房不高兴,晚上半夜的都有。
将军寨离田家什子不远,一行十来人还得加上抬乘舆小轿的四个轮换轿夫,吹鼓手乐队班子更不存在,用他正房的话来说,郭举人能亲自去接,就算给足了她家面子。
半时辰左右众人到了田秀才家,天上的日头已西斜。
整个过程毫无喜庆味,郭武举啥也没干,连屋都没进,站在小院的树下背着手看天,一应事务由子侄代劳。
田小娥一身小桃红衣被她母亲牵了出来,郭武举这才点点头,当先出门上了他的高头大马,只等待轿夫抬新妇出来。
黑娃瞅着进小轿的田小娥惊艳万分,而田小娥似有所感挑帘子前抬头一瞥就看到了前日在家吃酒的黑大个,一张愁云惨淡的小脸露出了些许惊讶,随即被她娘按了进轿子。
黑娃出门,牵着马对笑容满面的郭武举道:
“郭老爷,我想和你赛一场马,赌注轿中人,可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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