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
冷春梅一身大红吉服,趴在姐夫的背上,从闺房跨过小院前厅,踩在簸箕里和白孝武拜谢过先人和爹爹,接着又被黑姐夫背至花轿里。
她姐昨晚还说姐夫会颠新娘,结果他没有,背一直弯着平稳的驮着她。进花轿前对春梅说:“扶着点,我不颠他们会颠。”
一直没哭的春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不知道白孝武会不会像姐夫对姐姐一样好,两人能不能处得来,人人都说孝武老实忠厚是个好人,但再好能有姐夫好吗?他对姐姐咋样,自己可是看着哩。
迎亲队伍出发,黑娃回屋里陪了会老丈人,在给他倒茶时,突然发现老泰山额头上添了不少白丝。
以后,偌大的冷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黑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许每个有女儿的父亲都会有如此伤感的一天吧。
田秀才除外!
“鹿子霖昨晚来我这坐了会,你买的那个女子,要是合适你就收了吧,传宗接代乃人伦大事……”
“泰山,以后再说。喝茶喝茶!”
参加完白家婚礼,黑娃在回屋的小路上牵着媳妇儿的手,两人漫步在深秋的晚风中,冷秋月痴痴的望着自家丈夫笑。
“咋了嘛?”
“没咋,就觉得好看。”
黑娃摸了下媳妇儿被风吹乱的发梢,叹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但田小娥我又必须要救!”
“嗯,你没做错,真的,我的男人是个伟丈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很开心。”
“那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我还……”
本还笑语盈盈的冷秋月陡然翻脸,举起另一只手握拳砸他的胸膛,柳眉倒竖恶狠狠道:“你敢!两个还不知足,你想当皇帝啊,三宫六院啊……”
“啊,疼啊,媳妇儿。”
女人心,海里针。你永远猜不到她们在想什么!
当晚,黑娃实验了一番养生术,第二天两人起床神采奕奕,冷秋月水做的眼珠里似有波光在流转。
“姐,你咋不一样了咧?”田小娥惊奇道。
“呵呵,妹子,你还不懂,以后你就知道了!”
田小娥其实比他们两人都还大一岁,可是三人都对这称呼没有异议。
“姐,黑娃哥昨晚是不是打你了?我好像听到你的痛呼声了。”
“嗯,打了,打得可凶了,你黑娃哥就是个坏东西…………”
冷秋月望着外面的丈夫吃吃的笑着,朱先生让他读书,他尽研究些歪门邪道,啥养生术嘛,也就骗骗自己。
系统的杂货铺终于更新了,黑娃终于在货架上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驳壳短枪,配备二十发弹夹全自动的快慢机,售价90大洋。此外还有香瓜手雷出售,十元一个。
再回头看原先的两种长枪全降价了,汉阳造打了对折只要三十大洋,贝蒂埃M1916型也跌至六十大洋,黑娃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寻思系统的定价规律,新品出旧物降,如果是这样,那再等几年岂不是白菜价了。
接下来几日,黑娃白天就骑着马儿往塬下的荒野跑,专找一些人烟稀少的地练枪,也许是这幅身体的本能天赋,他枪打得贼准,百步穿杨不敢说,五十步内指哪打哪。
后来嫌打死目标不过瘾,又跑到郑芒儿的金钟山住了几日,满山的打野物。
“换我了。”郑芒儿手痒难耐,黑娃手里的盒子炮比他的好使多了,他手里的是国内兵工厂仿制的一款,没有他手里的这支快不说,还经常性卡壳。
“老规矩,子弹我出,猎物归我。”
“咦,你娃忒啰嗦。”
后面一众喽啰羡慕不已望着大拇指手里的新镜面匣子,金钟山的土匪大约有四十来人,能搂火的长枪土铳加起来不到十多支,就这还要算上黑娃上次送的三支汉阳造,其余的人手使的是大刀片子和长矛,大拇指郑芒儿手里的盒子炮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短枪。
这年头土匪也难当,到处是山头人马,附近的不能抢讲究个兔子不吃窝边草,甚至有时候还要为附近的百姓出头和别的山头干仗,不然没了威信连地盘都守不住,出远门干一票买卖光摸底侦查都要许久,郑芒儿这个大拇指又和别的土匪不一样,始终守着一份底线仁义,上山落草前就定下了七不抢八不夺的规矩。
七不抢:附近的村子不抢,送信邮差不抢,请医看病的不抢,送葬的不抢,坐月子的女人不抢,媳妇回门的不抢,接亲的不抢。
八不夺:不夺女人,不夺小户人家的钱财,不夺镇宅增寿宝物,不夺娼门钱物,不夺耕地牛马,不夺自家兄弟亲属财务,不挖坟掘墓夺财,不夺药店郎中财务。
这不是郑芒儿首创的,自古以来的义匪就是这么干的,戏里就是这么教的。
郑芒儿只抢不义的大户和商队,狗大户不必说,商队要是讲规矩就只取七成,留三成给人回去交代。
就是这样的干法,上山两年他的人马只有减少从未壮大,枪支弹药越用越少,现在能逮到个无限供弹的大户,自然往死里薅了,猎物算个屁,山上多的是,想吃下夹子挖陷井就是了,何必浪费宝贵的子弹。
二拇指摇摇头,带着两个小弟下山了,他快坚持不住了,原先进山是想着快活过日子,大块吃肉大秤分金,谁曾想会落到连山下好点的百姓人家都不如。爱打枪就去打吧,自己趁闲着去找相好的耍耍。
“黑炮兄弟,这种样式的匣子还能搞到不?”
黑娃提着一挂野鸡兔子,笑道:“你有钱不?”
郑芒儿窘迫的垂下脑袋,“那买点子弹总成吧。”
土匪不事生产,武器装备全靠抢的战利品卖了去找专门的人买,过几道手后,价格比市面上不知贵了多少倍。就这他们还要求着人家卖。
“行,回头我问问。”
这不,又一条财路接上了。
回去的路上经过白鹿仓,进去找了田福贤甩了一只野兔给他。
“山里客送的,刚打没多久,尝尝鲜。”
总乡约田福贤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把兔子接过打量了两眼,看着额头上的弹孔,忧心道:
“咱塬上来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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