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从天而降的巨锤,钱八眼中惊现恐惧,他现在余力用尽,难生新力,根本躲不过这锤。
千钧一发,还是远处洪大戈运起筋斗云纵身挡过来,爆吼道;“放肆!”
认清面前是大哥,胡太岁吓得一啰嗦,双锤哐当落地,算是解了钱八必死一击。
“胡闹,说好的只是切磋,谁让你痛下杀手!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洪大戈真的生气了。
如果不是自己在场,胡太岁这锤绝对留不住力,结果就是钱八当场砸成肉泥。
“入我山寨,皆为兄弟,第一戒自相残杀,来人啊,将胡太岁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了解洪大戈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真的生气了。
这是洪大戈第一次火冒三丈,如同蚯蚓般爆出来的青筋密布在额头上,可见他气的有多厉害。
洪大戈最看不得同室操戈。
或许是前世生活福利院原因,洪大戈渴望亲情、友情、爱情。
他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一点,能掏心挖肺奉还的性格。
这种性格让他吃了不少亏,但改不了,唯一变了的是他承认“亲情”“友情”甚至“爱情”的条件苛刻了。
他不在轻易打开心防,但认定了就会坚持。
所以胡太岁差点失手杀掉钱八,哪怕他是无心,也让洪大戈暴跳如雷。
看得出来洪大戈真的怒了,在场没有人敢出声。
就连最跳脱的王野火都捏着衣角,站原地胆颤心惊。
当两名小弟过去架住胡太岁,这傻小子眼眶蒙上一层雾气,像是要哭。
“不准哭,做错了事就该罚!”洪大戈厉声吼道。
胡太岁迅速擦干眼泪,倔着嘴,委屈咬着嘴唇不敢让眼泪落下来。
“大,大哥,这是我的不好,要不惩罚我吧。”
钱八从地上爬起来悻悻然道,看到洪大戈铁青的脸色又给退了下去。
过了会,稻谷堆那边响起粗重的挨板子声音还有胡太岁哇哇的大哭,敲击着众人心中都难受的很。
“诸位皆是我洪大戈兄弟,望诸位清楚,认我做大哥,手足相残决不允许,哪怕是无心,我也希望这次教训能让你们长些心眼。”说完,洪大戈一甩手,众人忙赶紧散开,只有殷桃一个人,看着他满眼都是复杂。
“当家的这手高明,很多时候瓦解人心的手段都来源于内部,经此一役,既有敲打也有震慑,怕是寨里头目都对当家的威服于心,从此不敢造次。”
“你认为我是在作秀?”洪大戈冷冷道。
“作秀?此话何解?莫不是做着表面文章的意思?”殷桃插科打诨让洪大戈忍不住好笑,见他眉目松动些,继续道;“殷某观当家的所作所为皆有称霸之心,日后可是想以白牙山为源,对中原大地徐徐图之?”
洪大戈瞪大眼不可思议道;“你从我身上哪点看出这么宏伟志向?”
抿嘴一笑,殷桃气定神闲道;“白牙山脉辽阔,若是能吞并其余八家山寨,可聚众数万,我观当家的一切布置虽有未雨绸缪之意,却也有争雄之心,否则作为鬼谷高徒,为何不登天子门第,而蜗居这茫茫山贼与之为舞。”
“你脑洞真大。”洪大戈头一次觉得跟聪明人打交道也是很困难的事。
他们往往把一件极为简单的追求揣着“恶意”变得极为复杂。
“脑洞?什么意思?”
“奇思妙想!”洪大戈没好气道;“我建议你不要想太多,争霸天下,我绝对没想过。”
“现在没想过不代表以后。”殷桃很认真说道。
洪大戈真没想到既然有人会挑唆自己从山贼当反贼。
现下中原三国国力之强千年罕见,平疆元莽一家独大,岂是轻易能对抗。
当然,洪大戈并不奇怪。
如果能把自己变成反贼,或许这才是殷桃“稀里糊涂”留下的原因吧。
“小丸子啊,咱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刚才你也说了,太岁若是练成斗神锤法,你就与我结拜兄弟。”洪大戈勾住殷桃肩膀,挑眉道;“不如咱们现在就结八拜之交吧。”
“好啊,我当兄长。”
洪大戈愁眉苦脸道;“你怎么耍赖皮。”
“那就换个条件,照你之前讲课所说,舍得身上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殷某很是欣赏,若是当家肯起兵造反,咱们立刻结拜,我奉你为兄长。”
洪大戈;“……”
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句话是洪大戈前两天上课太嗨,不小心说出嘴。
他本意是想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都不是天生下贱与高贵,如果不想平庸受罪,现在就该努力奋斗。
但这种话对着一群山贼来说太难理解,所以就翻译成拉皇帝下马。
果然,那群山贼扮演的学员,一个个听得热血沸腾在寨里都传开了,此时从殷桃嘴里说出,真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奈。
“我不会当反贼的。”洪大戈再三强调,见殷桃满不在乎,又问道;“那些女人可是从八字山弄过来的?”
“当家的好眼力,殷某原想给你个惊喜,怎么样,当家可有看得入眼?”
洪大戈摇头道;“你这招釜底抽薪不错,只是无论曹雄还是他上头那位大当家都不简单,我猜,他们也是有意让你把那些女人接过来,等山灾过后,他们自然有办法控制这些女人再度转头门庭。”
打了个响指,殷桃赞道;“透过现象看本质,当家的不但用词巧妙,这心思也是一流。”
“不错,我能短时间内将八字山立足的姑娘们全部招来,除了散布谣言,同时也是买通曹姬跟他们当家楚百合身边亲信,献上这暗度陈仓之计。只是曹姬跟楚百合想不到,我自有办法让这些姑娘们回不去。”
“哦?”洪大戈倒是想愿闻其详。
他以前就听说过,八字山控制的妓寨,除了丰厚的银钱,在就是残暴的打骂配合妓女们的家人来要挟。
没有家人他们会利用五石散,总之手段极其卑劣。
“那些女人也都是苦命人,我准备将她们分为三批,第一批身家清白无吸食五石散经历的,我会安排经福利院牵线做媒,许配给寨里一些弟兄做老婆。”
微微颔首,洪大戈补充道;“这事可以迅速操办起来,另外这事由七娘跟羞妹牵头,另外传我命令,山寨任何人不得对从良妇有偏见,如果双方配对成功,除非女方违背三从四德,男方不得随意作践打骂,若有违背则净身出户开除山寨。另外目前山寨只允许一夫一妻制,女方三年无子嗣则可纳妾。”
殷桃暗暗点头,继续道;“另外一批则是吸食过五十散的,据说寨里有位张大人跟蓝少,我想让她们跟着一起戒毒,成功后则加入到七娘的蚕桑房。”
“嗯,这事得抓紧办,人手随你调配。”洪大戈痛快答应。
“至于第三批则是有家眷身在八字山的,明日我会上山找曹雄谈判,如果事成,则无忧患。”
“谈判?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洪大戈皱眉道。
殷桃典型的书生体质,真上八字山出了问题谁也保不住,倒不如他亲自上山凭借武师实力跟筋斗云,除了真气高手谁也拦不住。
“此去殷某已做好万全准备,当家的把太岁借我一用即可。”
沉思片刻,洪大戈点头道;“既然如此,由你自便吧,另外我会安排猪刚鬣随你一同上山,有它在,若是路途中碰到山灾爆发,也可保无事。另外,凡事不必勉强,安全第一。”
洪大戈郑重拍了拍殷桃肩膀,转身便离去安排,留下殷桃苦笑不得。
等脸上笑容褪尽,殷桃负手而立,望着洪大戈背影满是复杂。
通过几天的接触,他发现洪大戈待人赤诚,特别是那种“踏实”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就算一直待这,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殷桃仰头望向蔚蓝的天空,这十几年来从未像现在轻松、自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