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戈已经忍无可忍。
他实在不愿让眼前孩童成为陈泰元手中牺牲品。
“让我来吧。”
“就你?”陈泰元擦去眼泪满是讥讽。
洪大戈已经失去耐心。
陈泰元像极了他前世碰到的官僚主义,这种最是难缠。
想要打交道只能简单粗暴些。
“让开!”
洪大戈伸手就把陈泰元推到一边,见他怒急想要发火,狠狠一跺脚。
力劲灌于脚下,顿时两寸厚的脚印让陈泰元忍住,开始做着掂量。
“阿弥陀佛,施主你……”
“闭嘴!”
洪大戈怒目而视,小和尚戛然而止,忍不住又是轻念佛号。
单手搭在孩童脉搏上,洪大戈不会医术,抠门的系统到现在也没给医术类技能书,他现在所作所为不过是遮掩接下来行径罢了。
“小陈,去给我打盆热水。”洪大戈淡淡说道。
陈泰元与小和尚面面相觑,良久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子道;“你是在叫我?”
“除了你,这棚子里谁姓陈?”
“放肆,本官……”
“所谓医者父母心,想要救这孩子,你就按我说的来,现在就你我还有个小和尚,你那点官威也别在我眼前耍,赶明我中了举人成了进士,御前登科,你区区一个太医院的郎官,算个屁。”
洪大戈轻蔑的说道。
陈泰元像被掐着脖子的老母鸡,咕咕半天说不出话,只是脸色憋得通红,看似要动手,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救得了人,听你个娃娃使唤又如何,但若是救不了?哼哼,本官定要参你个大不敬,夺你官身!”
陈泰元哼哼着转身就去接水。
小和尚趁这间隙,来到洪大戈耳边道;“施主,你这脉切错了!”
“切错?不对吧,男左女右,不应该呀。”
“关键是你的手指要搭到脉上啊。”小和尚微笑说道。
洪大戈这才发现光光顾着拉风,这手指还没摸到脉。
他情不自禁老脸微红,强装镇定道;“小和尚你不懂,这是那异人教的切脉手法,与众不同,与众不同。”说完,他朝小和尚眨眨眼,手一翻,有粒药丸塞进那孩童嘴中。
“给!”这时陈泰元也倒来热水,洪大戈微微点头,脱下鞋袜,将劳累一天的臭脚舒舒服服放盆里。
“大胆!”陈泰元气得火冒三丈。
洪大戈轻描淡写道;“你姑且先等等看。”
就见躺床上原本半死不活的孩童既然咳嗽了几声,声音嘹亮有力,在不似之前衰弱,紧接着额头溢出丝丝细密汗珠,脸色渐渐好转。小和尚赶紧上前搭脉,又看了下他瞳孔,跟额头温度,最后满脸都是震惊,双掌合十,口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等他再度睁开眼,心悦诚服一拜道;“这位施主医术高超,小僧佩服,这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什么!”
陈泰元满是不可思议。
他迅速去检查那孩童的身体,无论怎么看,那些疫症产生的症状全部消失,等他排查完,孩童已经呼呼大睡,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泰元急匆匆来到洪大戈面前质问道。
或许是自己察觉到这个态度不对,拱拱手道;“还望小兄弟告知。”
“为什么要告诉你?”洪大戈拔出腿,随便擦下,穿好鞋就要离开,却被陈泰元拦住,满是尴尬道;“之前陈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小兄弟莫见怪,只是这灾区现有一万多人染上瘟疫,若不及时治疗,恐怕尸横遍野,还请小兄弟原谅陈某先前冒犯之罪,将治法告知,待瘟疫解除后,陈某以祖宗名义起誓,定当上奏朝廷,为小兄弟请功。”
“哦?”
洪大戈自问眼力还是不错,从陈泰元诚恳的态度还有清澈的眼神能够看得出来,这人虽然先前脾气暴躁,但不失一个医者真正持有的“善心”,此时言辞恳切,更是真挚不似作假。
“你心思倒是不错。”
旁边小和尚念了声佛号,温言道;“陈大人秉性纯良,先前言语火爆只是救人心切,小僧到此有两三日功夫,跟随陈大人来回于灾区,的确心系百姓衣不解带废寝忘食,乃难得医道大家。”
“好……好吧。”
洪大戈也不愿恶了陈泰元,看他样子在灾区颇有威望,自己真想救治灾民,还真少不了他帮助,另外……洪大戈灵光一闪。
心中忽然莫名火热起来。
自己有多久没收小弟了?
这陈泰元既然是太医,医术肯定不错,最主要的是应该也识得草药。
而洪大戈记得系统商店里面,随着自己职业增多,陆续也上架许多技能图纸。
并且也有些药方!
赶紧打开系统商店确认,不错,货架上有治疗风湿、头疼、心脑血管、结石、肠胃等等药方。
起先他并没有注意,因为在白牙山上海不至于出现这类“富贵病”,大伙各个都是身强力壮,也没有什么病痛缠身,可下山后的中原不一样。
病痛一直都是民生大计。
那些不起眼的富贵病在山上难得一见,这山下可能就显而易见。
洪大戈不同草药之术,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研究,陈泰元不同啊。
别人太医司职就是干这,更何况见他如此热衷这解除瘟疫之法,有没有那种可能在培养一个爆破鬼才王野火之后,出现一个医道圣手陈泰元。
思绪如同八爪鱼将洪大戈紧紧裹住,连呼吸都沉重起来,在看陈泰元的眼神,洪大戈渐渐有些异样。
“洪……洪先生?”
陈泰元小心翼翼喊道。
轻咳一声,洪大戈漫不经心道;“洪某曾遇异人,学过些药石之法,区区瘟疫,不过小道,救死扶伤才是大道。”
“真……真的?”
陈泰元眼神火热、崇拜说道;“还望先生赐教。”
“不可,那位异人曾说过,非我门人,切不可传,殊不知阎王要你三更死,我辈留人到五更乃逆天改命,若是传得太多,让心怀叵测之辈学去,师门有劫难逃啊。”洪大戈一声叹息,勾得陈泰元心痒难耐,尤其那句阎王三更死,我辈留人到五更,真乃医道豪言,让他恨不得朝闻道而夕死。
“那,那陈某愿拜先生为师,加入门中,请先生传我无上医术。”
陈泰元一咬牙,双膝已经是重重跪下。
“卧槽!这么上道。”洪大戈哪知道这老家伙如此客气,二话不说就跪下。
不过也好解释。
瘟疫自古以来就是如同梦魇般的存在,翻手间将其解决,并且还是亲眼所见,谁能不震撼。
陈泰元只恨刚才为何那么老实去打水,若能在旁好好揣测,岂不是平白得了场造化。
但愿这一跪为时还不晚。
洪大戈双手将他扶起,故作扭捏道;“陈大人,这可使不得,按年龄学识,您为长,小子可是晚辈。”
“不!闻道有先后,洪先生入门早,当我师父使得。”陈泰元目光坚定道。
“这样啊,如果陈大人不嫌弃,我这倒有一良策。”
“你拜我为师肯定不适合,先不说于理不合,我那师父定下的门规如同高山,不可妄自收徒。不如咱们平辈论交,你我结八拜之交,我为兄长,为兄将医术倾囊相授便是。”
“真……真的!”
陈泰元喜出望外。
说实话,真让他拜洪大戈为师,这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
可是结拜为兄弟,那是求之不得!
不就是做个弟弟嘛,自古以来,当弟弟有大哥罩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以后还怕他不尽心尽力传授医术?陈泰元太满意了,简直是巴不得!
唯恐洪大戈反悔,他赶紧又跪倒在地,虔诚抱拳,朗声道;“苍天在上,今日我陈泰元与洪大戈结为异性兄弟,他为兄长,我为弟,往后肝胆相照生死与共,若有违背,天地鬼神共诛之!”
望了眼弹出来的系统的确认消息,洪大戈眉开眼笑。
起初他还觉得自己开着“宅心仁厚”为何频频被这老小子针对,现在想想,能如此顺利结拜,这魅力值的大幅提升绝对有帮助。
“施,施主,如果可以,小僧也想加入,与您结拜,认您为兄如何?”
远在千里外的白牙山,日月城,经过一夜的忙碌由数百工匠轮流上阵,终于赶制出一座祭坛。
祭坛宽宏而壮伟,有二十八跟粗细相同石柱雕刻着星宿。
中央放置着四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左右两边竖起无字碑,在其后便是所有为白牙山战死的英烈坟墓,经过洪大戈慎重考虑,最终定为公墓,并且定四月四为扫墓节,祭奠众先烈。
此时,殷桃端坐在祭坛中央蒲团上,在他旁边是王羞妹一身素衣双掌合十,正不断为洪大戈诵经祈福。
祭坛二十八星宿石柱皆有黑色布帛随风摇曳,在殷桃的安排下,还有七十二盏长命灯。
这是在为洪大戈续命!
蒲团上端坐的殷桃招招手,身后有唇红齿白的金童玉女小心翼翼奉上两盏玉灯。
如果洪大戈在,就会发现,其中一个玉灯上雕刻的正是他身上“大威天龙”!
而另一尊则是神竣华贵的天命玄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