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百无聊赖地守在楚澜的床头,看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捧着一本剑谱在瞧,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变化,楚珣脸上的表情也如是,但她那是哀怨的表情,似乎要把自己这些日子受的罪全部都抒发出来。
楚澜心有灵犀地看了她一眼,却不过是眨了眨眼睛,但他也终于发现,好像手上这本剑谱没有眼前的美人儿好看,于是淡淡开口道:“师父,听说君梦临为了妃嫣姑娘的珍珠,竟然毒杀了半个海域的贝类,如此诚心,可鉴日月,不知道师父是否愿意也为徒儿找一回黑珍珠呢?”
楚珣懒懒地答道:“那是他闲得蛋疼!”
楚澜回道:“师父这般没有情调,以后怕是很难讨得师娘的欢心呢!”
“我才不用讨他的欢心呢!他来讨我欢心还差不多。”楚珣依旧是懒懒地回道。
她决定,今天不管楚澜下什么样的套,她都坚决不上当。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要使唤她。
楚澜叹了一口气道:“那我讨你欢心的时候,师父为何不娶了我?”
楚珣斜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有病啊!”
楚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有病,相思病,只有师父你能治。”
楚珣顶了顶他的脑袋:“治你个大头鬼,快把药先喝了。什么时候把你这嘴贱的毛病给治好了,师父我就心满意足了。”
楚珣这些天被楚澜折腾地有些心累,说完便靠着床边浅浅地睡着了。
楚澜盯着她的脸发呆,似乎极少有这样安详的时刻,而楚珣的脸上也极少地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楚澜轻轻地起身下了床,伸手将她抱起,小心地安放在床上,又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
论起照顾人,楚珣可远不是楚澜的对手,这动作驾轻就熟,好似一直那样做着的。
楚澜本想转身睡回去,无奈门口有人打破了这个美梦。
诸葛凌风的出现让楚澜有些意外,但他还是慢慢地走出了门,目光平静地看着诸葛凌风。
诸葛凌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浅浅地笑了笑,两个人似乎有种固有的默契在。
诸葛凌风先开口说道:“他快要醒了,不然我替你杀了他?”
只见楚澜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人谈论的目标自然是那个被捅了一刀,如今卧病在床的东方玉凉了。
“毕竟是为我挡了一刀,若是就这么杀了,岂不是不太仗义?”楚澜微微地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诸葛凌风皱眉道:“杀母之仇,夺妻之恨,你这都能忍?这回听我的,我保证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他!”
楚澜忽然间抓住了诸葛凌风的手道:“别轻举妄动,他不是那种会孤注一掷的人,他敢这么做,必定留有后招,先别乱来,静观其变。”
诸葛凌风点了点头,然后又担忧地往里面看了看,楚澜解释道:“她没事,这几天大概是累坏了。你不会是心疼了吧!”
诸葛凌风道:“小珣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不过她最重义气,脑子里又不会想太多的弯弯绕绕,容易被人利用,你这些天不停地使唤她,恐怕也是不想她被人耍弄吧!”
楚澜不说话,眸光高深莫测,好像心中已经有了思量,诸葛凌风也没有继续逗留,不多时便回去了。
东极神殿正殿。
絔荑照例捧了一束鲜花来看东方玉凉,她每日里不管有多忙,都会及时为东方玉凉的寝殿换上一束花,那花是生长在后山崖上的,不曾见过,一般人甚至叫不上名来。
诸葛凌风有一次问过,絔荑回道:“这是我们主上最喜欢的花。”
诸葛凌风测试过没有药性之后,才遂絔荑去了。
不过这天,殿中来换花的却换成了林子一。
诸葛凌风有些奇怪地问道:“难得见你对仇人也这么体贴。”
林子一板着一张脸怒道:“我才不对他体贴呢,我这辈子要体贴也只对教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马捂住了嘴,把剩下的话都收了回去。
诸葛凌风调戏道:“难不成你也对我家小珣心存爱慕?”
林子一连连摇头:“没有,你胡说八道什么!”
诸葛凌风止不住地笑,看他这窘迫的模样,格外有趣。
林子一闷闷道:“絔荑她受伤了,花我已经送到了,先走了!”
林子一落荒而逃,像一尾害羞的鱼,匆匆地游荡出了神殿。
在神殿外面,絔荑看着他出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要走,林子一着急地跟了上去,“花月,你等一下。”
絔荑皱眉道:“我不叫花月,请叫我絔荑,或者长老!”
林子一执拗道:“你就是花月,我记得你的气息!”
絔荑道:“你有病,林子一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了。”
林子一依旧执拗地跟了上去,“花……絔荑,你明明没有受伤,为什么要叫我去送花?还有,我看见你……”
“闭嘴!”絔荑有些紧张,伸手去捂住了林子一的唇,林子一觉得唇上忽然间一暖,温软的像是有一道温柔的电流流过,唇瓣都似乎要酥了,他望着絔荑发呆,脑子好像成了一团浆糊。
他明明看见,那白色的花在絔荑的手上变成了红色,那种诡异的红色,好像艳红的血液一样,平白让人觉得心中不太舒服。
絔荑很快地收回了手,淡然道:“回去吧!”
林子一没有继续说,默默地跟在絔荑的身后,这些天,他已经习惯这样子跟着絔荑了,一开始,他是害怕先前的悲剧重演,后来看见她每日里忙上忙下的,忽然又有些心疼,忍不住想要跟着她,保护她。
林子一送絔荑回到了她的小院子,那个小院子围着一圈竹篱笆,周围都是傀儡人,隐匿在黑暗中,偶尔能听到一些关节活动的声音。
絔荑推开门进去,院子里是一棵巨大的榕树,树下建了一个三进的屋子,絔荑住的是东边的一间,另外两间无一例外放的都是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工艺品”,或者说是傀儡的半成品。
林子一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他觉得眼前的这颗大榕树实在是太大了,几乎遮盖了整片院落,这树干也是粗地似乎能容纳一个小屋子。
尽管他不是第一次来,还是忍不住对那棵树另眼相看。
絔荑不耐地道:“若是没有事,你先回去吧!”
林子一轻轻地哦了一声,本想要转身就走,突然听到了一阵丝丝的声音,好像是从大榕树里面传来的。
他鬼使神差地朝那个大榕树走了过去,轻轻地敲了敲。
絔荑有些紧张,立马冲到了他面前来。
“你干嘛?打扰圣树是会受到惩罚的!”
林子一轻轻地“哦”了一声,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他认真地道:“这里面好像是空心的!”
“这么大一棵树,里面空心不是很正常吗?”絔荑不耐烦,想要将他打发走。
林子一却愣是执拗地说道:“里面空心,或许会藏了人。”
絔荑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道:“这是圣树,整个神域,没有人敢往里面藏东西,请停止你的想象,再不走,我可要赶你了。”
林子一还是坚持道:“别动,我刚才听到里面的声音了,这里面真的可能藏着什么。”
絔荑对他的坚持感到头疼,冷下脸道:“你们魔教的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你想做什么?找的理由也未免太烂了,你给我滚!”
絔荑说起孤男寡女的时候,林子一的脸色红了红,有些害羞地低了低头,而絔荑那张清秀中带着妖冶的美丽脸庞却在他脑海里清晰,连娇嗔怒骂都活灵活现,他的脑袋更是烧了起来,只得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先走了!”
“快滚,我不想见到你!”絔荑毫不客气地说道。
林子一回头道:“那明天还需要我去送花吗?”
絔荑没说不用,愣了好久没有回答。
林子一忽然间笑了,欢快地道:“明日傍晚,我来这里找你!”
话落,他轻快地用轻功离开了院子,好像深怕听见絔荑拒绝的话似的。
那次罗云谷之变后的第十天,东方玉凉终于从危险中解脱出来,他苍白的脸色显得十分憔悴,清瘦的身形更加清瘦,好像从鬼门关里游荡了一圈之后回来,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病态的。
等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处理叛徒空情和昭奚,据说空情疯了,而昭奚趁着混乱,带着空情一起跑了,楚珣找了很久的大仇人,再一次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奈何神域这地盘,她并不熟悉,手下的几千人四处打探,这么小的一个岛,竟然会毫无踪迹可寻,压根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东方玉凉对此也十分忧心,第一时间让絔荑去调查搜寻,如果找到人,格杀勿论。
当然剩下的事情便是调养身体,这一日日的补药喝进他的肚子里,只等着他身体好转,就可以跟楚珣拜堂成亲了。
絔荑早就带人开始布置了,红色绸带装饰着氤氲朦胧的山中神殿,一种红色喜庆让这块神山福地也笼罩了一种红色的喜庆,只是这喜庆之中的人,却各自怀着另外一种心情,让这热闹的氛围徒然多了几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