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一想要摆脱他奔向空情，昭奚的招式又会变得凌厉起来，似乎是故意要拖住她。
楚珣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出错，身上不由得又落下了几个伤口。
那边的空情跟心羽打得难解难分，很显然，心羽不管是从武功和经验上都比不上空情，很快就落了下风，凭着一股子狠劲，心羽却丝毫也没有退缩，尽管身上已经遍布伤口。
“昭奚，若是今晚我魔教有一人死伤，你以为南北联姻还会继续吗？等东方出关，你们真以为自己能躲过惩罚？”楚珣冷声说道。
她必须得尽快结束战局，昭奚虽然没有取她性命的打算，但空情出招，招招凌厉，似乎并不打算留下什么活口来。
她打不过昭奚，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
楚珣这话一出，昭奚果然愣了一下。
从他停顿的那一瞬，楚珣几乎很快便判断出了一些信息，今晚的行动，看来果然是他跟空情的自作主张，东方玉凉或许病得很重，连这件事的风声都未曾听到。
空情想要先斩后奏的意图十分明显，但昭奚不同，从他手下处处留情的动作来看，这件事多半是观望的态度。
她若是能把昭奚给策反了，今晚的危机或许能够迎刃而解。
昭奚一愣之后，却并没有给出让楚珣满意的回复。
“什么南北联姻我不在乎，我希望她快乐而已。”昭奚淡淡地说道，他那张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有些苦涩，冰冷的眸光在那一瞬间暗淡下去。
“让她快乐？”他说的可是空情？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想让你嫁给主子。”昭奚给出了直截了当的回答。
楚珣皱了皱眉之后，立马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难不成昭奚暗恋空情？
因为空情不想让楚珣嫁给东方玉凉，所以他就帮着空情一起破坏。
楚珣又道：“你们今晚若是真的杀了我，东方玉凉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想让她快乐，总不能让她在神域待不下去。”
“你还没有这么重要。”昭奚眉头也不眨地说道。
楚珣冷笑道：“重不重要你心里不是早就有了决断，若不然，又怎么会对我手下留情？”
她毫不留情地把这层关系捅破，昭奚僵了一会儿之后，用更冷的声音道：“今晚我不杀你，我只要杀了她，我相信你再也不愿意心甘情愿地嫁给主人，空情的烦恼自然而然就能解开了。”
“你……”
楚珣气得打颤。
原来昭奚从头到尾的计划就不是杀她，而是要杀了小羽。
楚珣咬牙切齿道：“我绝不会让你的计划得逞的。”
战局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了现在难解难分，楚珣的出招渐渐狠厉，不留丝毫的余地，而昭奚为了不使自己落败也只能费劲全力去迎击。
小羽已经撑不下去了，空情的一招魂引之后，她的反应慢了一拍，空情从空气中凝聚出的利刃倏忽之间刺向小羽的心口。
“不要～”楚珣大喊，瞬间脱离与昭奚的战局，朝小羽飞奔而去。
她用尽了十成力气，凝聚出兵刃迎向了空情的剑刃，一阵剧烈的撞击之后，气浪以双方碰撞之地为中心，瞬间扩散出去，如同石头落入大海之中扩散的涟漪，又像炸弹爆炸之后飞溅的灰尘。
楚珣的兵刃微微一晃，无力地消散，而空情的空间之刃也微微一动，碎裂而亡。
楚珣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最后一点灵力耗尽，她虚弱地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敏锐的五官知觉开始罢工，楚珣的耳朵里是一阵阵的耳鸣声，朦胧的目光中却看见小羽的小脸儿瞬间变得煞白，黑色的死神之镰几乎不留给她半点挣扎的机会，只是轻轻一下，小羽的世界就停止了。
楚珣的脑子里闪过一声轰鸣，有什么东西飞快地炸裂，好像是她那颗心脏无法承受这样的结局，开始疯狂地叫嚣起来。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呐喊什么，灵魂与躯壳都沉浸在一种极度的悲伤与痛苦之中。
她隐约还能看见空情提着空间之刃依旧朝她而来，霸道的攻势并没有因为楚珣的虚弱而有所收敛，反而更加嚣张的想要夺取她的性命。
“阿珣！”
那声音从很遥远的荒芜中而来，透过林间萧瑟的风，有一些沧桑与亲切感。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静止了，小羽苍白的面容静止了，昭奚的死神之镰静止了，空情的空间之刃，那来势汹汹的剑刃在那一身沧桑却浅淡的呼唤中被生生定住了，连同着空情狠厉的表情，也跃然纸上地成为了这片凝固空间中的风景。
东方玉凉踏着虚空而来，如同闲庭信步，分明走得很慢，但每一步却好像跨出了百丈远，不过是微微迈了几次腿，他就从遥远的东极神殿，漫步到了楚珣的面前。
“傻丫头，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狼狈？”他在楚珣而耳畔轻轻地说，手上的动作很轻，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东西，轻轻地抱进怀里。
楚珣只能看见他过分白皙的脸庞，看上去不太真切的眉眼，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孱弱的仙人。
不对，他一点儿也不孱弱，他那一招几乎冰冻了时间，即使触摸到天境的巅峰，楚珣也自认为达不到这样的能力，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是神。
楚珣并没有给东方玉凉什么好的态度，她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小羽被死神之镰贯穿的那一刻，心里总好像被一把冰锥子抵住了似的，难受地她鼻子酸酸的，一直都想掉眼泪。
她对东方玉凉的心情也变得更加的复杂。
昭奚说的没错，经历了今晚的事情，她大概是不可能再答应跟东方玉凉的婚事了，他们之间已经立起了一道巨大的鸿沟，小羽的死重重地横亘其中，成为一道永远都不可能跨越的沟渠。
直到第二天早上，楚珣才慢慢恢复了一点儿意识。
在她身边照顾的不是别人，正是絔荑。
她沉默地给楚珣送药，沉默地帮她盖好被子，每一项都亲力亲为，似乎极为认真，但楚珣从她那双冷漠的眼中看出她的态度并不友善。
楚珣皱了皱眉，撑着虚弱的身体想要起来。
“如果不想自己的身子废掉，最好别动。”絔荑冷冰冰地说道。
楚珣没有理她，皱着眉头，依旧挣扎着起来。
她的脸色苍白，面容单薄地如同一张白纸，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看上去有些病弱的美感。
絔荑冷冰冰地走过来，按住了她的肩膀，“别动，如果你不想更多的人去死的话！”
这句话激起了楚珣心中的怒意，她抬起头，如水的眸光冰冷地盯着她的眼睛，即使孱弱，她依旧拥有一种锐利的气质，仿佛天生的王者。
“死？”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有些嘲讽的意味，“你以为我会怕死？”
她目光中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以及淡然的沉静。
“你可以不怕死，但我却不允许我的同伴为此再做牺牲。”絔荑说道。
楚珣挑眉，“你是说空情跟昭奚？”她咬了咬牙。
“是，也不是。”絔荑依旧冷漠，她用那种平淡冷漠却带着一种敌对的语气道：“因为你的到来，造成了很多不必要发生的事情。空情谋杀你不成，被主上逐出宗门，现在还跪在东极神殿之外。若是主上不原谅她，她会选择自杀，你可明白？”
“那又如何？杀人者偿命，她的命是命，难道我的小羽就不是命？”想起小羽的时候，楚珣心中隐隐作痛。
她的小羽就那样失去的鲜活的生命，难道不应该由空情来偿命吗？
絔荑冷静地道：“我跟空情、昭奚，我们神域三位长老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接受训练，原本跟我们一起被收留的孩子有两百个，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三个，分别接受了主人的一门秘术。成为长老后虽然各有龃龉，但她是我的师姐，不管是谁想要她的命，我都会尽全力去阻止，包括你也不行……”
楚珣胸前一阵起伏，被气得狠了，气息不畅，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难受，原本煞白的脸上硬生生逼出一抹潮红，她上气不接下气，若不是絔荑立即给她输送灵力，她恐怕得缓好一阵子。
不过，这却并不是楚珣原谅空情的理由。
絔荑依旧冷冰冰地念道：“你昨日那一击耗尽了灵力，几乎失去任何防御，这个时候又遭受了反噬之力，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楚珣见她许久没有了下文忍不住问道。
絔荑却忽然间不说了，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之后道：“算了，不说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神域并不欠你们什么！你如今敢这样，不过是仗着主人对你有几分喜欢罢了。”
“喜欢？”楚珣这下子是真的被气狠了。
她怎么就仗着东方玉凉的喜欢了？东方玉凉会喜欢她吗？这本身不过是南北联姻的一个契机而已，东方玉凉要他的霸业，她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喜欢，这个词说来是多么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