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板哆嗦了一下:“吓唬人?这要是被抓住……”
“抓啥抓?”张老板瞪了他一眼,“找几个外地来的混混,远远跟着,吓唬两句就行,不动手,警察来了也没辙!”
小个子老板咽了口唾沫:“找谁啊?难道找龙哥……”
“就找他!”张老板拍板,“他手下人多,干这个熟门熟路,钱不是问题,咱四家分摊,只要能把聚宝轩搅黄了,值!”
几个人咬着牙,凑了钱。
张老板亲自去找龙哥。
龙哥见了钱,眼都直了,拍着胸膛保证:“张老板,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保准让那些老百姓不敢再往聚宝轩迈一步!”
没过两天,潘家园就出了怪事。
有个拎着瓷瓶去聚宝轩的大爷,刚走到胡同口,就被俩流里流气的小子拦住了。
“大爷,这是急着要去哪儿啊?”
其中一个黄毛晃着胳膊,“听说你要去聚宝轩?那地方可不太平啊。”
大爷吓得一哆嗦:“我……我就去鉴定个瓶子……”
“鉴定?”另一个绿毛嗤笑一声,“我劝你还是别去了,省得回头瓶子没了,人再受点伤,不值当。”
大爷哪见过这阵仗,抱着瓶子就往家跑,再也不敢去聚宝轩了。
这事很快传开了。
有个大妈刚走出家门,就被人跟了半条街,吓得她把准备送拍的银镯子藏回了炕洞。
还有个小伙子骑自行车去聚宝轩,半道上被人故意撞了一下,车筐里的木盒摔在地上,虽然没坏,可他也被对方威胁警告一番,他吓怕了,掉头就走。
随着龙哥的手下,不断的吓唬恐吓一个个老百姓,一来二去,聚宝轩的生意肉眼可见地冷清下来。
以前门口排着队,现在半天来不了一个人。
王三站在门口瞅着空荡荡的胡同,急得直骂:“这群孙子,太不是东西了!”
李老板蹲在柜台后,吧嗒吧嗒抽烟,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咋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生意黄了吧?”
沈浩心里也窝着火,可他知道急没用。
他试着给送拍的一个大爷打电话。
大爷在电话里唉声叹气:“沈老板,不是我不去啊,是真怕了,那些人跟幽灵似的,谁知道啥时候冒出来?”
沈浩只能安慰:“您别担心,我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他咬着牙去报警。
警察来了,问了问情况,也去胡同里转了转,可那些混混跟泥鳅似的,见了警察就跑,根本抓不着现行。
“沈老板,我们会加强巡逻,”
警察也挺无奈,“可没证据,没法定罪啊,最多抓住了警告两句,管不了啥用。”
果然,警察巡逻那两天,混混们消停了点,可警察一走,他们又冒出来了。
有回周奎去买午饭,还被黄毛堵在墙角:“告诉你家老板,识相点就关门,不然有他好果子吃!”
周奎跑回店里跟沈浩一说,大伙心里都沉甸甸的。
王红梅把俩丫头紧紧搂在怀里,眼圈红了:“要不……咱就先歇阵子?别让人家伤着了。”
沈浩看着空荡荡的店,又瞅了瞅墙上“诚信经营单位”的牌子,拳头攥得咯咯响:“歇啥?咱一歇,不就遂了他们的意了?”
可道理归道理,生意冷清是实打实的。
有天下午,整整一下午,就来了个收废品的,问他们要不要卖旧报纸。
李老板叹了口气:“沈哥,要不……咱也找些人?跟他们对着干?”
“不行,”沈浩摇头,“咱要是也找人,跟他们有啥区别?”
他走到门口,望着胡同口的方向,心里又急又气。
他想不通,自己踏踏实实做生意,没招谁没惹谁,咋就总有人跟他们过不去?
夕阳把聚宝轩的影子拉得老长,看着孤零零的。
沈浩知道,这关怕是不好过。
可再难,也得扛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聚宝轩的门开了关,关了开,可店里还是空荡荡的。
王三擦柜台擦得能照见人影,周奎扒着算盘珠子发呆,俩人一天说不上三句话。
“沈哥,再这么下去,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王三蹲在地上,看着墙角那堆没卖出去的古董,声音发闷。
沈浩摸了摸口袋,掏出皱巴巴的几张票子,是昨天鉴宝挣的。
他叹了口气:“我出去跑一趟吧,听说河北那边有个古玩集市,去瞅瞅能不能收点东西,或者帮人鉴定挣点辛苦钱。”
李老板在旁边听见了,猛地站起来:“我也去!咱俩人搭个伴,路上能照应着,你去集市,我去乡下转转。”
王红梅赶紧给他们收拾行李,往包里塞了几个馒头,又煮了俩茶叶蛋:“路上当心点,别跟人起冲突,店里有我和王三和周奎,放心。”
第二天一早,俩人就分头出发了。
沈浩坐长途汽车去河北,一路颠簸了四个多钟头,到了集市天都擦黑了。
找了个十块钱一晚的小旅馆住下,褥子潮乎乎的,闻着一股霉味。
转天一早,集市上人头攒动。
沈浩背着个帆布包,挨摊儿瞅。
有个摊主摆着堆碎瓷片,他蹲下来翻了翻,指着一块带龙纹的:“老板,这多少钱?”
“一百块,”摊主叼着烟,“明代官窑的,你懂行不?”
沈浩笑了,拿起瓷片对着太阳照:“这釉色发僵,龙纹线条软塌塌的,新仿的,二十块,不卖我走了。”
摊主瞅他不像外行,嘟囔两句,二十块成交。
其实这碎瓷片值不了啥钱,可沈浩想着带回店里,蚂蚁再小也是肉。
沈浩想了一下,也摆摊,表示可以帮人鉴宝,收点辛苦钱。
有个穿夹克的男人凑过来:“师傅,帮我看看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个玉佩,绿油油的,看着像翡翠。
沈浩接过来看了看,玉质有点干,上面的沁色是酸泡出来的:“新玉做旧,不值钱。”
男人脸一沉:“你会不会看?这是我家传的!”
“信不信由你,”沈浩把玉佩还给他,“我不乱开价,也不瞎鉴定。”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沈浩叹了口气,这活儿不好干,不光得有眼力,还得受气。
可一想到店里等着开支,他又打起精神。
运气还算不错,中午帮个大爷鉴定了对铜烛台,是清代的,挣了两百块。
下午又收了个民国的铜墨盒,花了五十,转手卖给个收藏墨盒的,挣了八百。
一天下来,兜里多了三千多块,够店里两天的开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