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的时候,卫槿游终于看到了狼烟的信号,而肖隼也传回来了消息,城中有埋伏,包将军已经水路进城,不过城门已经攻破,他们可以从外面进去了,而里面伤亡不知。
卫槿游马上率领其余的大军,原本还留了十四万人,给第六城留了个守军一万后,带领十三万人直接冲了出去。顾不得其他,此战一定要胜,而且包将军也一定不能有事。不然,他要如何和阿浮交代,日后又要如何面对阿浮。而自己,又要如何摆脱这心里的魔障。带着必死的决心,他一马当先地冲在队伍的最前端,奔赴了那烽火狼烟的战场。
卫槿游这面总计兵马二十九万,明国镇守第七城的兵马有二十五万,这个情报是没错的。而明国守卫这个第七城的决心也是坚定的。他们已经痛失六座城池,若是这边境第一个大城池再守不住,那明国皇上在百姓面前也是抬不起头的。
所以,在派出使臣的时候,第七城就已经准备好了埋伏,十万兵马人在城内守护各个要塞关口,十五万人驻守在。包余岭拼劲一身勇,冲破了水路的埋伏,直捣城中,用万人的血液推开了城门,放妄言和肖隼进城。
其实,包余岭大可不必如此激进,也大可明哲保身,可是他冲在最前面,没想要给自己留后路,此一战役,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后退,便是卫槿游,而他的身后,还有阿浮。自己已经年迈,又腿脚不便,如此征战一年之久,国本动荡,他也是料定了王都不会回复了,就算有回复,木擎席已经在王都了,这个关键时刻,他明白要如何做。
卫槿游的兵马到达城下之时,城墙之上包余岭已经满身是血地在独自和地方统领厮杀,卫槿游一声嘶吼:“包将军!”
而后便是亲眼看到了包余岭带着那明国的统领一跃而下——
当天晚上,大招的旗帜插在了第七城的城墙头,第七城,拿下。
城中血流成河,城外满目尸体。
暴雨未停,冲刷了一波又一波的血水,第七城名为若澜城。整个城中,一片死寂。大招的兵马全是黑色铠甲,如今他们的左臂,全都系上了白色的布条。
卫槿游在若澜城的将军府内痛哭涕零,妄言、肖鹰和肖隼都跪在屋内,卫槿游趴在床前,还有四名军医跪在一旁。
包余岭耳鼻充血得奄奄一息,卫槿游紧紧地握着他的双手,声音颤抖地说:“将军,您挺住挺住,若澜城我们已经拿下来了,我们已经胜利了。”
包余岭吐了一口鲜血,眼眸平静地看着卫槿游,他支支吾吾地说:“军令,看看。”
卫槿游听后连忙看向肖鹰,肖鹰赶紧从怀中摸出那封王都来的军令,跪着送到了卫槿游面前,卫槿游说:“打开。”
肖鹰打开,看到后愣了一下,然后读道:“六城可签。”
卫槿游听后,虽然也有想到,但是他还是无奈地哼笑了一声,而包余岭更是嘴角裂开了几分,好似在笑,又好似在自嘲。
他太明白木擎席的套路了,之所以北疆之战之后他解甲归田,一个是因为阿浮的出现一个就是因为看透了木擎席的手段。
他的手握了握卫槿游,卫槿游马上俯身过去听话。
包余岭嘴里含血,轻声地说:“军令,不得,外传……我房内,有信,一封,你,一封,夫人。”
卫槿游点头,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他说:“将军,您别说话了,军医都诊断了,不会有事儿,等后方送来断续膏,我就送您回南疆。”
确实,如今这个地步,包余岭还是有救的。因为包余岭是带着地方统领一跃而下的城墙,那统领在下,包余岭在上,提供了缓冲。只不过他如今经脉寸断,不得动弹,又心肺受损,靠着药吊着一口气儿。只要不动,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而包余岭在听到这封军令之后,已经彻底没有了想活下去的念头。他带兵而来的,先遣部队五万人,剩下几个寥寥数字,他都明了。
下一瞬间,包余岭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然歪歪扭扭地坐起,那瞬间,全屋的人都震惊了,如此行动,导致体内器官再次受损,简直是不要命了。
他冲着屋顶大喊一声:“席兄!余岭!告辞了——”
语毕,他眼眸凸起,重重地倒向了床铺。
“包将军!”
——
刹那间,将军府内,一片哀嚎。
【小泉镇·浮生阁】
两日后傍晚,惊天一声霹雷响,阿浮正坐在窗边绣着平安符的手猛的抖了一下,刺中了手指。
她抬头望向纸窗外,没有管那流血的指头,而是神色呆木地望着大雨的夜幕。也不知,在望着什么,就觉得心慌。
青云赶紧过来欲关上窗,阿浮抬手制止了,说:“无妨,春雨贵如油,我且看看这有何不同。”
她放下女工,对青云说:“打伞陪我去廊下走走吧。”
青云点头:“好。”
推开门,青云陪着阿浮打着油伞走到了中庭的廊下。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孟奇在外头打着伞,对那抹身影说着什么。在看到阿浮过来后,孟奇抱拳见礼便走了。
李彦桢回首,夜幕之下的中庭没有点过多的灯,阿浮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却让她的心揪了起来。李彦桢在浮生阁的这段时间,都是不穿黑的,如今他夜半三更,一身黑衣,又有孟奇特意过来汇报事情,她从伞中走出,青云收起雨伞在廊下等候,默默地看着他们。
“阿浮,还未睡吗?”李彦桢看到她走过来,缓和了一下语气问。
阿浮走过来,就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嘴唇有些颤抖,但是声音却极为平静地说:“彦桢哥哥,已经半月了,南疆真的一直没有消息吗?”
往日一周便会传来的南疆消息,如今他已经推迟了半月说没消息了,阿浮心里明白,若是真的没消息,为何每次孟奇见到自己,都要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