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镇·浮生阁】
这几日阿浮一直心神不宁的,李彦桢的手也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医师还是让他缠着,又有阿浮盯着,所以还是绕在了脖子上。
赵良从外头回来,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说南疆那边马上就要结束了,皇上和风驰大将军准备让他们和谈。
李彦桢坐在书房百无聊赖地喝着茶,听到赵良带回来的情报,他好奇地哦了一声:“目前不是第六城吗?难不成不要第七城了?”
赵良说:“第七城易守难攻,若是硬拼怕是要损失将士三四万,卫将军那面早有上书,风驰大将军决断后,让明国以第七城为和谈条件,拱手送我们。”
李彦桢听后哈哈大笑:“这怕不是拱手送,而是套中套了。”
赵良眼中一闪狡黠:“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主儿的法眼。大都督新传回来的信儿,明国拒绝送第七城,表示可以割舍已经占领的六城,并签五十年不战条约。”
李彦桢抬眼,嘴角邪魅一笑问:“干爹那面如何说?”
“如今大都督和风驰大将军在皇上的御书房议事,刚刚出来,给出来的结论是‘签’。”赵良说。
李彦桢眉峰翘了翘:“第七座城池才是明国边境最大的一块肥肉,木擎席想帮皇上稳定君主位置,就要有流传后世的说法,这第七城他不可能不要。此令若是传回到南疆,那可就是以六城结束战斗了,是还有说法吧?”
“主儿是明眼人,这个签,原本是今日就要飞鹰传信回去南疆的,不过木擎席的意思是延迟两天后再发。今日可就是明国使臣到南疆大营的日子,怕是南疆要有变故了。”赵良一脸严肃地说。
听到这里,李彦桢的神色也不是很好,他猛然站了起来,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
“一个是他培养的新人,一个是他当年的爱将,竟然也能如此做派,还真不愧是他。”李彦桢恶狠狠地说着,然后就开始在书房踱步起来,赵良看着李彦桢焦虑地来回走着,他心里也是明镜,于是说道:“就算我们以最快的方式回传给南疆,也是来不及今日到的。只能用他们特有的军鹰才能行。”
李彦桢望着窗外的阴天,抿着唇,眼眸那黝黑地眯了眯,悠悠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第七城争夺必然惨烈,死伤将士定然不在少数。这个罪名,皇上不担,风驰大将军不担,便是南疆自己担着。若是他们沉得住气,等来军令,那便是皆大欢喜。若是沉不住气,自作主张地上了,夺下第七城倒也罢,若是夺不下来,才是要了命的。”
“可是,出征之时,皇上已经要了他们的军令状了,不破七城不回还。”赵良也叹息一口气说。
李彦桢缓缓闭上了眼眸,眉头依旧未开,他哼笑一声分析地说:“这种权柄之术,风驰大将军一向玩得很好,替着皇上着想,替着大招着想,所有的都是他嘴里的仁德大义……战事开启已经快要一年,死伤的那些战士家属和南疆的百姓早就苦不堪言,若是正面进攻我军将损失十万之众,犹然记得父亲曾说过,当初的北疆之战,差不多也是损伤了这么多人。那个时候的风驰大将军对他说,若是没有一个主将牺牲,那么如何平复这十万人的英灵,如何平复大招那十万家属的悠悠之口。”
“所以,就将您父亲亲自抹灭了吗?”赵良听后问道。
李彦桢睁开那幽暗的眼眸,嘴角荡起一抹不屑的轻笑:“对,然后我父亲就英勇地在北疆的战场上牺牲了。他木擎席凯旋,带着十万英灵的骨灰,浩浩荡荡的班师回朝。而我父亲堂堂大招国的一等大将军,被他雪藏至今。”
赵良沉寂了片刻,宽慰地说:“好歹,他不是真的要了您父亲的命。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是啊,还活着,活在那绝对不能出世的暗室之中,我倒是宁可他死了,死在那北疆的战场。这就是木擎席所谓的仁慈了……”李彦桢喃喃道。不过他俩想到这里,猛然对视一眼。
李彦桢全身汗毛竖起,他转动着左手大拇指的碧玉扳指,声音微微颤抖地说:“不对啊,木擎席虽然手段狠辣,但是是不会让自己麾下的大将真正去赴死的,包将军乃是他麾下老将,不会被他当做借口推出去的。他的目标,难道是卫槿游!”
赵良也全身起鸡皮疙瘩地说:“苦战一年,若是折损十万将士,即便是有功劳,也是会被后人诟病的,两大主将安然无虞地返回,就算别人不说,世人也会戳脊梁骨,他们是在踏着将士们的命拼出来的军功。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卫槿游不知道木擎席的用意,包将军一定明白,毕竟,他曾跟随参与了那次北疆之战,看透世态炎凉才选择了解甲归田。若是他们真的上了,此刻,怕已经出兵。这道签和谈的军令,恐是到不了他们手中了。”李彦桢话未说满,他重新坐在书案前,揉着太阳穴地沉思。
赵良也发寒的抿了抿唇说:“卫槿游也是他一手提拔的,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啊。南疆还缺镇守的大将,包将军已经年迈又腿脚不便。”
“风险都给他们就是了,无论是谁,皆看命数了。是能稳得住等签和令,还是直接破城拿城池。无论哪种,我担心的都是阿浮,这两个人,都是她的亲人。只盼南疆那边完成任务出色,最少损失地拿下才是……”李彦桢喃喃着。
他很少说盼这种话语,他向来都是亲力亲为事事掌控,可是军事上,他鞭长莫及,无从插手。他感叹木擎席这步棋的阴损,也反感这种厮杀战场的大将军任人摆布的局面。
最后,他无奈地叮嘱道:“这件事儿别告诉阿浮。已经快了,要不了半个月,就能知道结果如何了。”
“好,明白。”赵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