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二楼,卫槿游奔了上去,他对木擎席见礼,甚是震惊地问:“大将军,您何时来的?怎么不进去……”
木擎席神态自若地说:“老夫来送送余岭,他们‘一家人’悲切,老夫也不便过去打扰,免得还得对老夫诸多礼仪。”
听到这个一家人三字,卫槿游的心猛然抽搐,他转头从大阳台这里望去将军府,竟然一览无余的尽收眼底。那阿浮全程都没戴面纱,岂不是都入了他的眼?
木擎席看着卫槿游的模样,老奸巨猾地走到阳台前说:“有件事儿,老夫看李厂臣并未宣读。想来也是看到此情此景,宣读圣旨不合适,便未告知。”
卫槿游心中疑惑,他问道:“大将军是指何事?”
木擎席回首看他,目光狡黠地说:“是你的婚事。”
“……”卫槿游懵在原地,不明所以。
木擎席浅然一笑说:“槿游,你如今也不小了,在胡府的时候,那福威王爷的小郡主对你一见钟情,福威王爷爱女心切,几次三番的上书陛下,请求赐婚。原本陛下还是想让你自己决断的,不过他们府上出了一位和亲公主,最后还被明国折磨致死,于情于理,陛下也应该应允,你此番出征明国有功,福威王爷再次与陛下提及爱女婚事,于是陛下亲下谕旨,给你赐婚小郡主了。你可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心意。”
说到最后,木擎席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卫槿游脸上那翻云覆雨的变化,他就知道,果然卫槿游和那包卿浮有情。
他可真是没想到,包余岭竟然真的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人,而胡太傅和东厂,皆有参与其中!
卫槿游向后退了一步,他摇头说:“末将与木庭芯绝无私情,这事,恕末将不能接受!”
木擎席哈哈一笑,盯着卫槿游说:“老夫都看在眼里,那余岭的独女,叫,叫包卿浮是吧?老夫看你对她关心备至,一早有听闻包将军独女也在胡太傅府上学习,想来你们便是那个时候生了情愫的吧?难道,槿游是想娶她为妻?”
卫槿游抿了抿唇,单膝跪地作礼,一不做二不休的坦白说:“还请大将军替槿游做主,我与包将军独女彼此情意相通,如今包将军尸骨未寒,若是此时陛下强逼我娶那不心仪之人,又要将包将军独女放在何处?”
木擎席眉头轻蹙,他摇摇头说:“槿游哇,你可想到那福威王爷他们一家也是忠肝义胆,为了大招已经牺牲了一个女儿了,如今他只剩下这么一位还未出阁的郡主,一心与你,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拒绝的。也是他们家出的和亲公主,才成全了你的丰功伟业啊~”
卫槿游听着木擎席的这一番歪理,不自觉地抬头看他坚定地说:“可末将不愿。大将军难道也要让包将军寒心吗?包将军已经写下绝笔,请求皇上赐婚独女与末将,末将出征之前也告知父亲,与包将军独女情定,此番凯旋,定然要迎娶她过门!非她不可!”
卫槿游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木擎席,木擎席也看出来了卫槿游的认真,他沉思了片刻,转头看向那将军府的白布。
他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很多年前,我也曾如此坚定地对我的父皇说过这番话。可是故事的最后,我还是不得所爱。从那之后,我便开始了漫长的筹谋,筹谋如何把我的女人夺回来,筹谋如何把我的孩子夺回来!”
卫槿游听到这里,咽了咽喉咙,不敢吱声。他明白,大将军接下来要说的,便是惊天的大事儿,也是关乎他和阿浮到底能否善终的大事儿。
木擎席眼中满是狠绝之色,他淡淡地说:“我的女人和他的孩子,我都暗地里做掉了。我能隐忍我的女人和他人苟且,我能隐忍我的女人怀他人之子,可是我却不能容忍他们的孩子平安地生活在这个世上!”
说罢,他一把拉起来卫槿游的衣领,另一只手直接指着那将军府,脸贴脸地对卫槿游咬牙切齿地说:“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一个小杂种,活在这里。而她,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包将军独女,是先皇和皇后的孩子啊!”
卫槿游抿着下唇,满目波澜,他没想到,竟然只是短短几面,木擎席就真的认出来了阿浮,而阿浮,也真的就是先朝嫡公主!
木擎席阴沉笑笑,轻声地对他说:“你父亲卫民之还没见过她吧?若是你父亲见了她,还会让你娶她吗?我都能认出来,你父亲自然可以。这小杂种,竟然跟我那皇兄长得一个模样……”语毕,他直接甩开卫槿游,卫槿游应声落地,一个屁墩儿,让他瞬间梦碎。
木擎席转身背对着他,声音凛冽地说着:“卫槿游,老夫惜才爱才,这般培养你,不是让你来给老夫上眼药的。若是你听到这里还不明白,那么老夫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一意孤行娶她,老夫废你这一身荣耀和家族荣耀;要么,你顺从圣旨,娶了郡主,从此与那小杂种再无瓜葛,方可护得你满门。”
卫槿游不作声,他默默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乱成了浆糊,他不能舍弃阿浮,可他也不得不舍弃家族。
“孰轻孰重,老夫给你考虑的时间。”木擎席说罢,转身就要走。卫槿游赶紧起身跪在那里拉住木擎席的裙摆,急切地求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如今只是包将军独女,包将军后继无人,您可否饶她一命?”
木擎席居高临下的回头看向卫槿游,他表情冷淡地说:“槿游,你要明白,老夫是惜才的。你只要遵从圣旨,好好地完婚便是。日后的风光是少不了你的。至于她,既然都活了下来,那便活着吧。不过,她也要尝尝这爱而不得的滋味才是,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碍于包将军抚养她成人,老夫姑且饶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