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九爵是在沈笙烟病危的时候回来的,因为司家有很全面的医疗设备,也有很优秀的医师团队。
所以沈笙烟是在司家进行的手术,可是心病不医,外伤难愈……
沈笙烟没有很严重的伤,她伤的也没有权玖霆严重,权玖霆都活着,可是她却不行了。
心死如灯芯灭,就算灯油很多,可是灯芯没了,这盏灯依旧就会灭掉。
“心脏移植能不能救她?我跟她换心!”权玖霆大概是乱了方寸,所以才会抓着医生说出这样无厘头的话。
他在奢望什么,换心有什么用呢……
难道换心就能转移痛苦,让沈笙烟的痛全都转到权玖霆身上吗。
简直是妄想。
所谓心病,不是心脏病,而是大脑中的思想控制了人身体的愈合机制。
心病,是思想导致的。
把脑袋换掉才好。
把她所有的痛苦记忆抹除才好。
医生没有权玖霆的话而有所动容,只是告诉权玖霆要有所准备,便又进了病房。
有的时候,人总是在不断的体验悲欢离合中长大。
权玖霆在病房外,坐立难安,坐着难受,站着也难受。
他本来就受了很重的伤,不易久站,可是他就站在病房门口,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权玖霆想抽烟缓解一下,可是烟入口时,那熟悉的味道让他更加崩溃,他一直怀念母亲身上的淡淡烟草味,所以一直都抽母亲当年随身带着的那款烟。
不是母亲吸烟,而是母亲总是备着烟,在父亲想要吸烟的时候,给父亲点烟。
他曾经觉得父亲与母亲的爱情是真的,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是什么利益上的缘故,只是因为爱情。
那时候还在想父亲年轻的时候差了点,身边被女人包围,母亲却一辈子只有父亲一人。
在司娇苒被炸死后,他一度觉得那是父亲造的孽,是父亲的仇家杀了他母亲。
他觉得父亲这辈子负了母亲,他不配拥有母亲那么好的女人。
可是在这独立州见到司染那一刻,权玖霆破灭了他心中所有的自以为是,司染不配让他叫她一声母亲!
她不配!
可是权玖霆前一世寻了一辈子母亲的味道,直到这一刻,他居然厌恶这种烟草的味道。
他厌恶极了,一闻到这款烟草的味道,他就想起司染那个女人,他不喜欢,他讨厌,他厌恶!
他把烟草丢在地上,碾碎,他真的厌恶极了……
算了,抽什么烟呢,自己的女孩还在手术……
他陪着她,他就一直在这里,陪着她。
手术六个小时,没有进行什么,只是一直在对沈笙烟进行神经性刺激,多次注射能活跃神经的药剂,又怕她缓不过来。
言绾绾是中医救不了沈笙烟,可是现在这一群厉害的西医也不过如此。
沈笙烟依旧没有醒来。
在沈笙烟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司九爵紧赶慢赶的跑了过来。
他真的是跑来的,差点没停住,拉住了墙边才堪堪停稳。
他想问医生沈笙烟怎么了,可是看到权玖霆站在门口,怒气腾升,瞪了权玖霆一眼,然后走到那些医生面前。
“她怎么样?”
“少爷,她身体没有自愈能力,伤到血管的伤口每天都会失血,物理止血方式也不是长久之计,她是身体在自我排斥外界治疗……”
这一番通俗易懂的言语,是特意说给司少爷听的,毕竟司少爷最讨厌说废话,他们若是惹到了司少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叫自我排斥,你们这些庸医!”司九爵很火大,就盯着医生,那些医生一个个把头低的很低,怕被催眠,怕极了,额头都冒汗。
“你们活着有屁用!”司九爵开口说道,那些医生的眼睛有些混沌,但是或许是因为司九爵现在的情绪太不稳定,所以没有控制的了那些人。
而且权玖霆看到不对,便让医生离开了,然后他按住了司九爵肩膀。
“把你的脏手拿开,都是因为你,她才这样的!”司九爵对着权玖霆大喊,甩开了权玖霆的手。
要不是权玖霆,那天沈笙烟就不会吐血。
就不会昏迷不醒……
“你能救她!”权玖霆看着司九爵,“我要你救她!”
“我救她?”司九爵突然冷静下来,看着冷沉着脸没有一点开玩笑意思的权玖霆。
“你能催眠她,引导她,让她活下来!”权玖霆抛开这个司九爵一切的罪恶,平心静气的跟他讨论怎么救沈笙烟。
催眠沈笙烟,让她活下来?
司九爵愣在那里。
他活这么大,催眠从来都是害人,现在让他救人……
他突然就想到……
他当年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母亲带回了言医生,让他催眠言医生,让言医生忘记过去的一切。
现在……
他要催眠沈笙烟吗?
还真是奇妙,他一辈子救两次人,一次是言医生,一次是沈笙烟,还是一对母女。
司九爵笑出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我救她?你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来求我救她?”
权玖霆看着这样张狂的司九爵,对他点了头,“是,我求你救她!”
“求我?”司九爵笑的更加戏谑,这个权玖霆,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样都没有低过头。
只有当时他能抓到权玖霆,也是因为他拿沈墨勋威胁到了权玖霆,所以才抓到了这个狡猾的男人。
现在这个如此高傲的男人,居然低头求他,还真是奇妙。
这个被母亲看重的男人,也不过如此呀,除了不能被他催眠之外,也没有什么本事嘛,现在甚至求他了,不是么!
“跪下!”司九爵笑看权玖霆,你看这权玖霆,有母亲偏爱又如何,还不是要求他吗!
他有种胜负欲,就是要把权玖霆踩在脚下,终有一天他要催眠权玖霆,让权玖霆自己去死。
跪下……
他的要求还真是够狠!
权玖霆看着司九爵,手不自觉握紧,却又松开了,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像是听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要求。
他并不在乎的要求。
他就这样,一条腿跪下,然后沉重的再放下另一条腿。
在他下跪的那一刻,他竟是想到,那时还没恢复记忆的他,对要彻底成为沈笙烟的女孩说,单膝下跪也能磕头的话。
那时真是有趣,那时他们都还好好的,那时他的女孩还活蹦乱跳。
他跪在了司九爵面前,跪的那么直,后背直直的,他跪下都给人一种很矜贵的气质。
原来,他爱林曦爱到可以给别人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