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小鹏命途多舛,不足一岁时,已被一条大蚰蜒咬过。两岁时被大蜈蚣咬过,三岁时被大蝎子咬过。
四岁时最惨,竟被一群马蜂追着螫,最后一头扎入溪流中,这才侥幸躲过一命。
爷爷将他救上来后,也是采了几种草药回来,让他老妈捣成药泥,然后敷到他小拳头般肿包上。
那一回,小杨小鹏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从那以后,杨母也对儿子进行禁足,没她跟着,他哪也不能去。
这般做法也确实有效,一年多过去,小杨小鹏平平安安。杨母也就更加坚定,誓要将禁足进行到底。
六岁那年,小杨小鹏跟着父母下田除草。结果事情又来了,被一条带黑斑的小白蛇咬了。
老爸赶紧用布条扎住他手臂,然后用小刀划开伤口放血。挤出的却非黑血,老爸也就放心了,对他老妈说这不是毒蛇,无须担忧。
回家后,小杨小鹏照常吃饭,然后洗过澡上床睡觉。睡着睡着,他就开始梦呓,且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烧。
老妈惊醒,赶紧将他老爸唤醒,然后又去唤醒爷爷奶奶。四个大人围着小杨小鹏转,又搓又捏又灌药,一会儿热敷一会儿又冷敷。
爷爷经常去采草药,也懂得不少偏方,可使尽浑身解数,孙儿症状却越发严重。
他老爸赶紧跑去村子另一头,请来以捕蛇为生的捕蛇郎。结果捕蛇郎一瞧症状,又问清楚哪小蛇模样后,便连连摇头叹息。
原来哪带黑斑小白蛇,名叫勾魂蛇,身上黑白相间的花斑,代表了黑白无常。这蛇专勾人魂魄,被它咬过,即使侥幸保命,也必定成为呆子。
这种蛇极其罕见,谁能想到,这小杨小鹏田里拔草都能遇上,真是命数所定。
小杨小鹏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在忽冷忽热交替中,一会儿身子僵硬,一会儿又浑身剧烈痉挛。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他又活过来了,而且也未变成呆子,甚至一点都不傻。
“孙儿他妈,以后让鹏儿自个出门吧,他命不好但命硬,老天爷护着他呐。若有那一日,老天爷不护他了,咱们也没法子。”爷爷如是说。
从那以后,小杨小鹏行动就自由多了。不但可自个出门玩耍,还可跟随爷爷去采药。
对他爷爷的话,村里人却只认同一半,就是小杨小鹏确实命很硬,但同时命很邪,谁靠近他谁会倒霉。
于是村里的大人,也大多不让自家的孩子,与小杨小鹏一块玩耍。就连他的婶婶,为了所谓避邪,也闹着要叔叔自立门户。
他爷爷知道后,当然是大发雷霆,将小儿子夫妇痛骂一顿后,就与他俩分了家。
杨爷爷也当众宣布,他死后不要小儿子夫妇戴孝。说出这样的话,几乎等于断绝关系父子。
这一分家,叔叔婶婶名声受损,却得到家里惟一一块水田,这是最大的实惠。
爷爷家里,只剩下门前一小块旱地,已无法养活一家大小。爷爷不得不花掉棺材本,托了关系后,将大孙儿即小杨小鹏大哥,送到县城学手艺。
杨家有打猎的传统,不过这门活计,绝对不适合老年人。未分家之前,打猎由父亲和叔叔负责,爷爷则负责采药,虽然也很辛苦,危险性却不大。
分家之后,杨家老父子只好一块进山,打猎并顺便采集草药。杨家的一系列不幸,也就由此开始。
杨爷爷虽然身子硬朗,但毕竟六十多岁人了,时间一久也就精力不济。老人家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为了一家的生计,依然硬撑着进山。
小杨小鹏九岁那年,一次打猎途中,老人家不慎失足,从陡坡上滚落下来。
爷爷被背回家中时,已不能开口说话,他用战抖的双手,将弓交到小杨小鹏手里。
“阿公放心,孙儿一定会用这把弓,射死许多大老虎!”小杨小鹏郑重起誓道。
“呵呵……”爷爷拼尽全力,一边开怀大笑一边吐血。
最后,杨爷爷笑容僵硬,毫无遗憾的与世长辞。自此以后,小杨小鹏便有了一个绰号,被村里人唤作杨小邪。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杨小鹏身上痛楚日渐减弱。不过这对他来讲,却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随着痛觉渐渐消失,他的触觉也在渐渐消失。
屋外传来男女争吵声,小杨小鹏听了一阵也就明白。一方是本村一泥水匠,一方是他的姐姐,而他的老好人姐夫,则在一旁劝解两方。
原来杨家的屋顶,被血雨淋过后,瓦片竟自行烂掉。现在的屋顶,已是千疮百孔,一下雨就和筛子差不多。
姐夫请来这泥水匠,想帮岳母家修好屋顶,不料泥水匠不仅狮子大开口,索要五倍工钱不说,还要求先请人做场法事,他才愿意开工。
杨姐一听这话,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两人很快就吵起来。
“杨家大女,你嫁出去久了,娘家事情未必清楚,不信你去村里打听打听,你那小弟实在邪门,可以说谁靠近谁死!”泥水匠理直气壮道。
“泥水佬,再不闭上你的臭嘴,信不信姑奶奶撕了你!”杨姐怒骂道。
“行行,杨家大女,你凶你的,这活老子绝对不接了!而且老子告诉你,你家就是出十倍工钱,也没人敢揽这活干!”泥水匠趾高气昂道。
“快滚!不然姑奶奶用尿泼你这厮!”杨姐戳着哪人鼻尖咆哮道。
泥水匠见她发飙,也真有点怕了,正要溜走之际,一名少年冲出屋来。
小杨小鹏只穿一件大裤裆,打着赤脚且手持弓箭。不过这还不算吓人,真正吓人的是他身上伤疤。
半个月过去,他身上伤口已基本痊愈,却留下漩涡状伤疤,且染上草药泥颜色。乍看上去,有点像古老的图腾纹饰。
小杨小鹏右手食中两指夹着箭尾,搭上弓胎右侧,拇指扣住弓弦猛地一拽,一下拉了个满弓。弓箭所向目标,正是这名泥水匠。
“你敢动一动,我立马射死你!”小杨小鹏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