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鸾经过这一次的逃亡确实也开始面对现实了,如果不是宇文漠在,南通关里不管是白凌云还是苟文理都可以轻易地制她于生不如死的境地。
“对了,那你又是怎么跟大公子遇上的呢?”
“我为了远离顺天府就往南边逃,结果不知怎么就跑到南通关去了。”唐鸾有些沮丧的说,她对这件有些灵异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的。
田姨不以为然的道:“南通关是出关中的门户,只要是往南去的多半都会经过那里,这次回来怎么样,还打算再跑吗?”
“不跑了田姨,其实我当时出了中都便后悔了,但是开箭没有回头箭也只好一路走下去了。”
“你呀,真不知道是心事太多呢还是自作聪明。”田氏说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呵呵…”唐鸾将自己扔在了草堆上,仰头自嘲的笑道,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她的挣扎显得那样无助跟可笑,还以为穿越的人都自带主角光环呢,原来也有她这样的倒霉蛋。
且说宇文漠跟顺天王一行进宫面圣,今日是只有重臣参加的常参,因此等候了片刻,几人便被召进了两仪殿。
越国公杨麟已经平定了叛军得胜归来,不过皇上最关心的却是这次四皇子叛乱所显现出来的江南问题,虽然先帝已经将南北在形式上统一,但是分裂了两百多年双方隔阂颇深,江南的局势并不安定,如果想要真正的实现精神上的大一统,便需要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大动作-那便是迁都至阳。
顺天王等人走进大殿的时候,新帝杨英正靠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两拨人吵闹个不停,这杨英身量不算高大但是却自有一番君王摄人的威仪,他双眼细长颌下有须,不笑时让人看着生畏,笑起来却常常代表着他就要杀人。
殿下以高恒、贺若弥等人为首的老臣正在跟越国公杨麟等人争论不休,只见太常卿高恒说道:“皇上,关中自古以来便是各个皇朝的根基所在,无论是军事防御还是政治延续上都以中都城为最,皇上才刚刚登基不久,如果现在就匆忙的迁都至阳阳,恐有损我大齐的长治久安呢。”
“高大人说的极是,如今中都城的城垣还尚在建设,此刻就开始兴建新都,恐会损耗国力,还请皇上三思啊。”卫国公贺若弥也随声附和。
“如果说现在不是时候,那贺若大人以为什么时候才合适呢,是不是要等江南人再次纠结造反贺若大人再来马后炮啊?”杨麟本就是武将出身,他的脸型瘦削眼神锐利,素以狠厉出名,此刻他虽然话是在说贺若弥,但是斜着的一双鹰眼却狠狠的盯着太常卿高恒。
“皇上,其实迁都至阳并不只是可以在军事上更好的控制江南,还有另外的一点好处。”宇文拓此时出班说道,他其实早就摸透了杨英的心思,现在只是在唱一出双簧而已。
“还有哪点好处,宇文爱卿说来。”杨英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嘴角微撇抬手说道。
“至阳水路通达,漕运便利,南方的粮食可以很快的运至,不必再如中都城这般每每遇到水旱灾害便要皇上领着臣民躲灾。”
“此话有理,当年先皇在时,朕就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就食之事,当时就连五品的官员都要领取救济,百姓的惨状更是不提也罢。”
“而且当年先皇在时,也跟臣不止一次的提过想要建都至阳的事情,皇上素以仁孝闻名天下,现在登基一始更是应该奉行先皇遗志,不可忘却啊。”宇文拓拱着双手直说的慷慨陈词好不激动,杨英的眼角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这时内侍监引领着顺天王白异、白凌云和宇文漠走了进来。
三人跪拜叩首随后便将首付南通关的事情禀告了一遍,对于南通候的逃走,杨英现在也没什么心思细纠,他只是不轻不重的点了宇文漠一句便不再提了。
不过既然白异在此,杨英便就刚才建都的事情问了他的意见。顺天王白异生的四方大脸贵气十足,他的势力范围在北方,现在局势不明自然会不轻易提出意见,只是两边都不得罪的和了两句稀泥。
杨英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便一拍龙书案下令道:“众爱卿都不用再说了,朕已决定下个月出巡至阳,待实地勘察以后再决定建都的事宜。”众臣纷纷下跪叩首,几位老臣虽然不情愿,但是也对这个固执的新君没有一点的办法了。
下朝之后,宇文漠又到位于宫城的禁卫营处理了积压的事务,等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天色渐暗了,他想往常一样走进君子轩田氏便迎了上来问道:“般若你吃饭了没有,一身的风尘我先命人给你烧水沐浴吧。”
“我在宿卫营吃过了,奶娘,一会沐浴更衣以后你随我去见公主一趟吧。”
“鸾儿的事公主已经问过我了,那小妮子我也见了,就是不知道般若你是什么意思,可还要留她在君子轩吗?”田氏一边帮宇文漠脱下盔甲一边问道。
宇文漠先是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随后又补了一句:“一切都按府里规矩处置便是,不过就算她死也要死在这个院子里。”田氏无奈的叹了口气,除了玉郡主,能让大公子如此糟心的还真只有这个唐鸾了。
沐浴更衣,天色已沉,踏着凉薄的夜色,身着紫色常服的宇文漠带着田氏来到了怀阳公主所居住的赏兰苑,先是在内堂见过了宇文成赫跟杨葶,客套了一番这才在公主的带领下来到了前院的厅堂。
“这么晚了还要让叔母为我的事操心,阿漠实在是失礼了。”将军还没落座便抱拳恭敬的说道,虽然他跟怀阳公主的年纪相仿,但是君臣有别,就算是亲戚但在日常方面成都还是恪守礼数的。
“阿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一家人总这样说话岂不是生份。”公主此时也已经沐浴完毕,她穿了一件中绿色的襦裙,白色的团花披帛让整个人显得清爽宜人。
不一会,侍女听雨便将唐鸾带了进来,因为一天没有吃饭,唐鸾显得有些萎靡,她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一进来就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幅引颈就戮的样子。
“唐鸾,前些日子你借二公子带你出门的时候与人私奔,可有何辩解吗?”公主第一句话不是治罪而是给机会辩解,唐鸾知道这一定是田姨在她跟前说了自己的好话。
“回公主,奴婢逃跑是真,不过并不是私奔,我只是骗那个人帮我逃走罢了。”
“那你可知道卖身的奴婢私自逃跑,要受怎样的处罚。”
“奴婢知错了,还请公主开恩。”唐鸾说着就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她一直都没有抬头看旁边坐着的人,不过从那双靴子她便知道宇文漠也在。
怀阳公主没想到这个婢女竟然没有跟大公子求饶,她歪头看了眼面色如水的将军接着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既然犯错就要承受后果,本宫罚你藤杖三十,罚俸半年,每日早晚打扫佛堂,你可心服?”
主子罚奴才,哪还管什么服不服的,公主特意问这么一句,就是想看看宇文漠的反应,这三十藤杖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要是打在男子的身上有个三五日也便没有大碍了,不过看唐鸾水这个单薄的身材,三十下藤条下去,恐怕要躺上几天才能起身了。
宇文漠看着可怜巴巴的跪趴在地上的唐鸾,眼前浮现的却都是她挑衅时的样子:“绝不能可怜这个女人,谁知道她恭顺的外表下打的是什么主意。”将军狠狠心咬了一下牙关硬是没有开口求情。
田氏在旁边看着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咬了咬嘴唇出来跪在唐鸾的身边说道:“启禀公主殿下,鸾儿她一直就身子弱,如果一下子杖则三十的话,恐怕最后还要别人伺候,这不是适得其反了吗,还请公主免了杖刑罚她劳役吧。”
怀阳公主以为大公子是自己好面子不便开口才是让下人来求情,不免起了戏弄之心,她平日里就最喜欢逗这个严肃恭谨的大侄子,今天有这个机会又怎么能够放过呢。
只见公主故作严肃的挑了一下眉毛说道:“田氏,你看关不严走失了奴婢我还没给你治罪呢,你到关心起别人来了。”
“奴婢知罪,还请公主开恩。”田氏没想到公主会突然说到她身上来了,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公主瞥见大公子这时有些动容了便接着说:“你身为府中的老人,对新来的奴婢管教不严以致逃走,我看就罚藤杖二十,减俸三个月好了。”
“不可!”宇文漠刚要说话却见唐鸾终于抬起了头:“公主,逃跑这件事全是我一人策划,跟田姨无关,这二十下藤杖,我愿意带她受罚!”
“不知轻重,莫要乱说!”宇文漠低声对唐鸾斥责了一句随后站起身对公主拱手道:“叔母,奶娘年纪大了,禁不住这样的体罚,还请公主从宽处理吧。”
杨葶心中得意的笑着面上却慢条斯理的说:“阿漠你统领禁军也知道法不容情,如果都可以求情了事,那日后我如何去管理别的院子的下人啊,资历老年纪大就可以免除责罚,那以后府里的老人不都可以不守规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