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第几次了？”
“都说了老夫人不喜太烫的水泡茶，你是猪脑子吗？一点小事儿都干不好，还不快滚去管事哪儿结了月银滚蛋！”
桂嬷嬷嫌弃的呵斥面前跪着的侍茶婢。
当真是一个个蠢笨如猪！
分明用的是兰若留下的方法泡制，味道却是天差地别。
老夫人按着眉心，斜躺着，小婢女跪在地上替她捶腿，似是不耐。
桂嬷嬷将人赶出寿安堂，盘算着明日再去人牙子哪儿买一个回来伺候，正要进门却被外门赶来通传的小厮拦下。
听完通禀，她脸色一变，疾步往屋里去。
“老夫人！”
桂嬷嬷脸色沉重，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一眼就看出有事。
老夫人屏退伺候的婢女，坐起身来，揉着眼角，“何事急急忙忙？”
“兰若来了。”
桂嬷嬷压低了声音，“说有事求见，事关国公府清誉！”
还能有什么？
与国公府有关的，定是小公爷那事儿！
老夫人眼睛顿时盛满不悦，“她当真如此说的？”
“这还能有假！”桂嬷嬷一脸嫌恶，“当初还以为她是个懂事乖巧的，没想到竟也是个这样的货色！”
“得了一千两银子还不够，竟又登门来，依老奴看，当初就该将人给...”
桂嬷嬷抬手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当初老夫人心善，不想给小公爷造杀孽，所以才没有斩草除根，留了活口。
原也是觉得那兰若安分守己，不会借机谄媚攀附，谁曾想都一个样儿！
“小公爷这些时日倒是没有再追问，可这兰若要是胡说些什么，那我国公府的颜面岂不是？”
老夫人听着桂嬷嬷的花，满是褶皱的脸上浮现出几许冷厉，“那她也要看看，后果她承不承担得起！”
“去叫进来。”
“是，老奴亲自去。”
桂嬷嬷一路急急忙忙，生怕耽搁，担心去晚了，兰若胡说八道。
一心都在兰若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廊下走来的谢容砚。
谢容砚现在已经可以不靠人搀扶行走。
言书跟在谢容砚身后，瞧见桂嬷嬷着急忙慌，低声道：“好像是那兰若找上门，求见老夫人。”
谢容砚眯了眯眼睛，“叫人在寿安堂门口盯着。”
言书点头。
兰若等在门口，整个人浑身疲软，脑袋越发昏沉，她紧咬着唇瓣，保持着清醒。
听见动静儿，她抬眼往门内看，见是桂嬷嬷，当即行礼，“桂嬷嬷。”
桂嬷嬷可没好脸色，又碍于门房在，只得先领着人进门，“走吧，老夫人等着见你。”
兰若点头。
她知晓，老夫人一定是将她当做来借故威胁索求的贪心之人。
但她将要行之事，与威胁无异，她没什么好辩解的。
又入寿安堂，心境却完全不一样。
踏进这个门，就代表她即将要得罪国公府的老夫人，将老夫人对她最后的一点善意都消耗干净。
“老夫人，人带来了。”
桂嬷嬷说罢，出门吩咐人守着，不许人进来，才有进门。
“民女兰若，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手里端着一盏茶，眼里划过一丝阴狠，“兰若，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许再出现在国公府内，更不许再提及关于那件事的任何一个字？”
“你竟然还敢上门！你好大的胆子！”
“啪！”
她猛地将茶盏扔下。
险些砸中兰若的下颚，只落在前胸处，打湿一片。
“你莫要忘了你自己签下的契据，你担得起后果吗？”
若有泄露，她不仅会丢了命，还会让杜家人世代为奴。
这样的代价，太大。
兰若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闪烁，看向老夫人，“民女并非有意，实在是没有办法，唯有老夫人可以帮帮兰若。”
她‘咚’的一声跪下，“兰若发过誓，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就一定会信守诺言，杜家世代清白，兰若也绝不会让杜家世代清白人家到民女这儿便只能永堕奴籍。”
她顿了顿，抬起头，“但，若杜家一脉再无一人，只有死路一条，兰若也不介意成为杜家的千古罪人！”
“放肆！”
老夫人胸前剧烈欺负，气的不行，“你胆敢威胁我？”
“果真是个贱骨头！”
老夫人冷厉的眼神落在兰若身上，当初她真是看走眼了！
这哪里是什么乖顺任人拿捏的兔子，这分明是一头随时会咬人的狼，没想到她居然看走眼了？
老夫人稳住情绪，冷笑，“你若是悄无声息的永远闭嘴，也就不会有人知道，而京兆府登门，只要我不说，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你想要以此威胁我？还太嫩了点！”
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女娘，惊慌失措导致失足落水而死，引来京兆府过问，堂堂国公府又有何惧？
一个小人物，轻轻一捏便死，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上京权贵人家，死过不知多少人，再死一个也并不稀奇。
兰若知晓老夫人对自己有了杀心，便知时机已到，当即重重一磕，“老夫人恕罪，民女也是怕极了，才会冒犯老夫人。”
“民女就一条命，更不想死，民女今日来其实是有一物要交给老夫人。”
老夫人忽然拧眉，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只见兰若从腰间取出一支金丝缠玉珠的钗子。
一个破珠钗？
兰若自己也是后知后觉，当时她以为上面的珠子是落在了何处，可仔细一想，觉得不可能，这珠钗是杜家失势后，她留在身上的唯一念想，上面的玉珠颗颗圆润饱满，若是出府才掉落，她不会毫无察觉。
她只在一个地方乱过发髻，是小公爷的房里.....
于是她来时，去取了珠钗一同求见。
“此钗是民女当时簪发所用，可在小公爷房里时乱了发髻，掉了一颗珠子，民女担心那珠子会被小公爷发现，便紧忙拿来给老夫人。”
老夫人又惊又急，“什么？留在了容砚房里？”
难怪容砚一直有所试探，定然是有所怀疑才会如此揪着不放。
“你为何早不说！”
兰若捧着珠钗，低头道：“民女愿意将此物交给老夫人，只求老夫人能够帮帮民女。”
“民女身若浮萍，更无依仗，思来想去只有求老夫人。”
老夫人微微倾出去的身子正了正。
兰若既有此物，若真是要借机攀附国公府，便不会直接拿来她面前。
而兰若进门开始，先是提及那件事让她心有不悦，后又将东西拿出来表明忠心。
好一个欲擒故纵！
好一个装模作样！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编造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