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榆社县城在经过一夜的欢腾后，渐渐恢复了战时的秩序与忙碌。
狼牙合成师指挥部内。
茶香袅袅，却弥漫着一股不同于昨日庆功宴的严肃而又隐含机锋的气氛。
顾云阳、赵刚、陈青云坐在一侧。
对面坐着的是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及其参谋长方立功。
386旅的陈旅长也被顾云阳特意请来作陪。
此刻正端着粗瓷茶碗，目光在顾云阳和楚云飞之间逡巡。
脸上带着一丝了然和看热闹的笑意，他隐约猜到了顾云阳的意图。
“楚团长，昨夜休息得可好？”
“榆社条件简陋，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顾云阳端起茶杯，微笑着打破了沉默，语气温和而真诚。
楚云飞连忙欠身，拱手道：
“顾师长太客气了！”
“昨日盛情，楚某与立功兄感激不尽。”
“能与众位抗战功臣把酒言欢，畅谈国事，实乃平生快事，何来简陋之说。”
寒暄过后。
顾云阳放下茶杯，神色转为正式，目光锐利地看向楚云飞，开门见山道：
“楚团长，你我相识于古城，并肩于三岔口，可谓患难与共，惺惺相惜。”
“你是个真正的军人，有热血，有担当！”
“楚团长和358团弟兄们的战斗力，我和狼牙师的同志们有目共睹，深感佩服。”
楚云飞心中一凛，知道正题来了，他坐直身体，肃然道：
“顾师长过誉了。”
“保家卫国，军人本分。”
“能与贵师并肩杀敌，是楚某和358团的荣幸。”
顾云阳点点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
“正因如此，有些话，我觉得开诚布公地讲。”
“对楚团长，对358团数千渴望真正打鬼子的弟兄们，或许更为负责。”
他目光扫过方立功，最后再次定格在楚云飞脸上。
“楚团长，恕我直言。”
“经此榆社—黑石峪一战，晋省乃至华北敌我态势已发生根本性变化。”
“日军第一军精锐尽失，短期内已无力发动大规模攻势。”
“接下来，是巩固根据地、发展力量、准备反攻的关键时期。”
“不知楚团长和358团，对未来有何打算？”
“难道真的甘心继续困守一隅，受那保存实力、勾心斗角之气的束缚。”
“空有一腔报国热血却难以尽情施展吗？”
这话问得极为直接，甚至有些尖锐。
楚云飞和方立功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陈旅长在一旁眯着眼，慢悠悠地呷了口茶，心中暗赞顾云阳单刀直入，攻心为上。
楚云飞沉默片刻，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顾师长所言，何尝不是楚某心中所虑。”
“然，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身处晋绥军体系，诸多掣肘，非楚某一己之力所能扭转。”
“此次擅自出兵，已属僭越，回去尚不知如何向阎长官交代。”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迷茫。
“交代？”
顾云阳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冷冽和自信。
“楚团长，你可知为何我八路军能在敌后不断发展壮大？”
“为何我狼牙师能接连创下歼敌旅团、师团的战绩？”
他不等楚云飞回答，便自问自答道：
“除了将士用命，更因为我们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彻底驱逐日寇，建立一个独立、自由、富强的新国家！”
“因为我们确保军队是为了这个目标而战，而不是为了某个人、某个家族的私利！”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地图前，手指划过广袤的华北大地。
“在这里，没有克扣军饷，没有层层盘剥，没有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荒唐事！”
“有的只是官兵平等，上下同心，军民鱼水情！”
“我们打仗，是为了身后的百姓，是为了国家的未来！”
“所以我们的战士知道为何而战，所以能爆发出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强烈的感染力。
赵刚和陈青云微微点头，眼神坚定。
陈旅长也收起了玩笑之色，面露肃容。
顾云阳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楚云飞。
“反观那边呢？”
“派系倾轧，腐败横行，多少热血男儿报国无门，甚至冤死在自己人的倾轧之下！”
“楚团长，你在古城遇险，真的只是偶然吗？”
“阎长官对你这支能打的部队，是真心扶持，还是忌惮提防？”
“这些，你心里应该比我有数！”
楚云飞的脸色变幻不定。
顾云阳的话像一把把锤子，敲打在他内心最深处的疑虑和痛点上。
方立功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显然这些话也说到了他的心里。
顾云阳走回座位，语气放缓，但更加诚恳。
“楚团长，你是聪明人，应该看清了历史的潮流。”
“抗战胜利之后，这个国家将走向何方？”
“是继续维持那种官僚腐败、民不聊生的旧局面，还是建立一个真正为人民服务的新国家？”
“答案，不言而喻。”
他停顿了一下，抛出了最终的、也是最具诱惑力的筹码。
“云飞兄，我顾云阳今日在此。”
“并非以狼牙合成师师长的身份，更是以一位共同抗日、志同道合的战友的身份。”
“诚挚邀请你和358团的全体弟兄，加入我们八路军，加入狼牙合成师！”
此话一出，尽管有所预料。
楚云飞和方立功还是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连陈旅长也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想到顾云阳的手笔这么大，直接就是邀请加入狼牙合成师！
顾云阳不给两人消化震惊的时间，继续清晰地说道：
“只要云飞兄点头，你和358团的弟兄，将整体改编为八路军狼牙合成师第三合成旅！”
“由你楚云飞，担任旅长！”
“方立功同志可任旅参谋长！”
他指向窗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豪气。
“第三合成旅的武器装备、后勤补给、训练标准，将与我第一旅、第二旅完全一样！”
“清一色的自动火器、ZTZ主战坦克、ZBD步兵战车、PLZ自行榴弹炮、PHL远程火箭炮！”
“第三旅也会成为插向鬼子心脏的另一把尖刀！”
“嘶——”
听到这话，一直稳坐钓鱼台的陈旅长终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猛地看向顾云阳，脸上写满了好你个顾云阳。
这种好事怎么不想着老子的羡慕嫉妒恨！
狼牙旅的装备水平，他昨天可是亲眼见识过了！
那简直就是天兵天将的配置！
楚云飞这要是点头，那可是瞬间乌枪换炮。
从一个装备混杂的晋绥军步兵团，一跃成为全世界顶尖的机械化合成旅！
这诱惑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