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窈叹气。
“死不了的。”赵思危拍拍她的肩头,想是说给汀要听的,也想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这两个人都是贼精明的。”
回了皇宫,二人还没喝完一杯茶,燕皇后的人就来请汀窈过去说话。
赵思危捏紧了茶盏。
汀窈拍拍他的手,让他稍安勿躁,“九殿下,我去就回。”
有什么好怕的,现在的燕家就是靠着燕皇后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燕皇后敢乱做点什么出来,那么就是真的送整个燕家死在回去的路上,还有在东宫闭门思过的儿子也再无出来的时候了。
真是让赵思危不战而赢。
到了皇后宫,汀窈甚至都能感受到空气中都带着些萧条了。
分明这应该是后宫最金碧辉煌的地方了,眼下因着燕家的事,连着人气都少了许多了。
汀窈走入内时,就见着燕皇后正在做针线活,似乎是小孩子。
汀窈脑子抽了一下。
书中可从未提供燕皇后的腹中还有孩子这个点的。
“我现在这年岁哪里还能有孩子,这是个给我未出世的小孙儿做的。”燕皇后温声说着,只是语气中有很重的疲倦声音。
“皇后娘娘照顾陛下辛苦了。”汀窈上前请安。
“不必多礼了。”燕皇后让她坐过了,“叫你来,就一件事,眼下陛下身边离不得我,因此这宫里的事务,就暂时有你管着吧,如何?”
汀窈:???
她直接就是脑子一炸开。
什么?让她管理大内事务?
她可不配。
汀窈很快的镇定下来。
慢慢落座而下。
燕皇后算是老江湖了,管理六宫是只有皇后才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利,这也是后宫女子都想要得到的殊荣,即便是娴妃也是协同六宫,不过是制衡燕皇后罢了。
赵思危自己也说过的,真是燕皇后和娴妃闹得不可开交了,不管是不是娴妃的错,明面上赵负苍只会保燕皇后。
保的不是燕家,里面是真的有两份夫妻的情谊所在的。
所以,这是几个意思?
一国之后要撂挑子不干了?
还是突然就要冲着她来了。
没这种剧情啊。
她在燕皇后眼中屁都算不上呢。
燕皇后压根就没将她当做眼中钉过,只是觉得她无非是因为白家才会有这种运气的。
为什么?
“不是给你,是给九殿下的。”燕皇后说,“不是九殿下,我的家人,我的儿子都会离开我,眼下我这个皇后名存实亡,这是我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
燕皇后边说边弄着针线,“未来不知如何,但我希望你们能放我儿子一条生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太子,这些东西现在与我而言毫无用处,但是对你而言,应该是有很大作用的。”
“别担心外面会多说什么,如今陛下生病,娴妃不在,我必须得近身照顾着,这也算是陛下给我的恩惠了,算是告诉别人,他还在乎我这个发妻。”
说着这里,燕皇后手里的针线活停顿了一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就不需要我给你多说什么了,就不要推辞了。”
推辞?汀窈甚至都没听明白这些话其中的意思。
是赵负苍的意思?
不,若真是赵负苍的意思,那么他为什么要册封张瞻为静王呢。
“娘娘。”汀窈主动说,“我不会。”
“没事,你慢慢就会了,真是天大的事情我给你顶着的。”燕皇后说着又是一顿,“我家里还有个侄女也在你宫里,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还请你多多容忍她。”
燕皇后可以将门虎女,什么时候如此委曲求全过。
她不过是知道等待她的命运是什么,只是想要在命运到来之前,为身边还留在危险之地的燕家血脉留条后路。
汀窈起身,“这件事容我回去给殿下商议后在给娘娘答复,至于侧妃,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当初九殿下选她,也是希望燕家不要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燕皇后只是平静的笑了笑,又低头继续做针线活了。
等着汀窈离开后,燕皇后摸着手里的小肚兜,慢慢笑了起来,只是视线愈发的模糊了起来。
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够不怨呢。
只是现在,燕家的结局已经是最好了,斗殴能活下来来了。
而她呢,只能被赵负苍当做棋子来布局了。
是真的要身不由己了。
赵负苍要她死,她就只能选择闭眼睛。
只是,只是她舍不得儿子……
想到这里,燕皇后眼中闪现出了憎恨。
赵负苍你有今日都是我帮你的,你卸磨杀驴不说,还想要杀了我儿子,还想要用我的命去换取你的利益。
我可以死,但是,我也要你失去最重要的人。,
赵负苍最在意的除开樊王,也就只有赵负儿了。
什么皇帝,明明早就知道张瞻是谁了,居然都任凭亲儿子差点被同父异母的弟弟伤害!
张口就是帝王位置不好做,都是身不由己,放屁,是谁将刀落在他脖子上了吗?
现在赵思淙被彻底关起来了,那么,就是要扶持赵思危上位了。
只是赵负苍开始恐惧了,心里开始害怕了,怕这个儿子是来抢走他的皇位,怕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荡然无存。
所以,把张瞻认了回来。
因为知道张瞻想要杀娴妃,但是赵思危哪怕是为了帝王之位,哪怕是为了保住以后和张瞻的兄弟情分,也不能让娴妃死在张瞻手中。
而又在这个时候让她这个皇后去身边候着,不就是不许她出面杀了娴妃吗。
这又有什么用呢,娴妃的死或早或晚而已。
现在的局面是谁都不让。
赵思危不够心狠,或者说于他而言现在还没有到心狠的时候。
张瞻现在就是有恨意。
燕皇后手指拂过小肚兜上的纹样,又望着窗外,瞧着吧,现在开始才是要慢慢的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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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赵思危正在宫里亲自给汀窈煲汤呢,才开始杀鱼,侍卫就来说,赵思淙不好了。
赶过来一看,赵思淙似乎是吐血了。
“没事,就是,就是被太子妃气的。”赵思危靠着床榻上,瞧着来看他的人,“怎么,是觉得我要死了?”
“倒不是害怕你死了,是拍你死了,我就是下一个跟着去陪葬的。”
现在赵思淙突然死了,谁是有得利益的?
都不需要用脑子想了,都会清一色的说出赵思危三个字。
所以,现在赵思淙绝对不能出事。
“你身上怎么一股子腥味,你才成婚多久?”赵思淙打趣了起来。
赵思危:“会说话你就说,不会说话你就把嘴给我闭上。”他抖了抖衣袖上站在的鱼鳞,“我给汀窈熬鱼汤呢,你要不要,要我就一会儿给你送点来。”
赵思淙见着太医熬了药进来,招招手,自个端起来吹了吹,跟着喝了一口。
赵思淙给逗笑了,咳嗽着说,“你还担心有人给我投毒了?”
“多担心担心总算是好的,你这东宫怎么大,只要有心思手段,总是能够进来点要你命的人和东西。”赵思危对着太医说,“以后太子的药分别两碗,给我送过来,我陪着太子一起喝。”
赵思淙硬生生给气的坐直,“你有病啊?是药三分毒。”
赵思危:“反正你现在就是调养,调养的药我也喝点对身体也好,你是不知道,张瞻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
外面的事情赵思淙是知道的,他虽然被关在外面,但是只要他想要知道,就会有人来告诉他。
甚至低报每日也会有人给他呈送来。
一言以蔽之,到底他还是太子,哪怕是病着的太子也必须得知道些朝政,不可怠慢。
他甚至都不知道赵负苍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明明他的出生,就是为了给燕家一个交代,现在用处已经用完了,如何就是父皇定夺了。
只是……
“我母后还好吗?”
“看着挺好的,你知道的,你母后看着我一向很有精气神。”赵思危给赵思淙喂药,“不必想怎么多。”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对你说吗,你才是应该不要想的太多了,我现在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你是担心张瞻来找我谋划什么吗?”
还真是说到赵思危的心坎上了。
“我当年就说张瞻要打,你非说我敢打张瞻,就烧了我的东宫……”
赵思淙说着真的是笑的不行。
当年赵负苍把张瞻丢给他做伴读,其实真的是觉得张瞻是个可造之材,只是脾性不好,也不是不好,是有点古怪。
除开赵思危母子以外,对谁说话都有点夹枪带棒。
年纪小可以当做接口,但是张瞻也在慢慢长大了。
所以,就丢给他这个储君来影响一下了。
真是挺气人的,气得他抓着书砸了两下脑袋,就发脾性去给赵思危说,在东宫被打的脑袋疼了。
短短几个字,赵思危可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就杀到东宫来拎着他脖子就要打。
张瞻那小子就在后面抱着手哼哼看他。
想起一次气死一次啊。
好在他认怂快,好好的保证了不会苛待张瞻,把这位火爆脾气的九弟给请出去了。
倒是张瞻,他也只能慢慢的让他懂道理。
虽然早就知道张瞻是个完全养不熟的,但是今年得知张瞻压根心中就没他这位好友,真是伤心难过极了。
他可是给了张瞻很多好东西啊,有漂亮又懂事的聪明孩子谁不喜欢啊,即便不肯和他多亲近往来,只要以后放走了不要多加害他,也是福报呢。
看看,现在他这个太子都变成这样了,张瞻还想着利用他呢。
“张瞻现在有些听不进去我的话,所以我来了,也是想要给太子哥哥商量点事情。”
一声太子哥哥叫的赵思淙浑身掉鸡皮疙瘩,“你有什么就说,我现在没什么用,估计帮不了你什么,。”
“太子哥哥真是谦虚了。”赵思危放下汤药,对着他拱手,“张瞻现在大概是觉得,你的太子之位能够帮他做什么,所以在琢磨呢,我的意思呢,倒是这也是咱们家弟弟——”
赵思淙做了个打住的动作:“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你弟弟,和我没关系,他可只想着拿我的东西去讨好呢,可从未想过那你的东西来讨好我的。”
“太子哥哥这不是谦虚了,我能有什么好东西,这辈子最费心养着的就是张瞻了,都给你了。”赵思危和他笑,“张瞻要是真的要乱来,咱们都是要吐血的,干脆啊,就陪着他闹如何?”
赵思淙再度摆手,“那可是不行的呢,你知道你那弟弟的本事吗,一会儿真把握洗脑的觉得我可以了,我又行了,你怎么办啊……”
“……”赵思危:“你现在拒绝人,已经练成这样了吗?”
“我是认真的,你知道的,我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母后,若是张瞻来说服了我,我怕是真的会做出些让你过不好的事情,我现在活不活的无所谓了,我知道要母后活着——”
“放屁,你和你的母后都会活着!”赵思危站了起来,“太子,你不会死,你母后也不会死,这一次我们一起努力,父皇等的登基之路,让他害怕皇权的更替,让他对我们这些儿子产生恐惧和抵触,但是他有不能杀了我们,他的皇朝还需要人来继承。”
“所以他现在就希望,培养出一个和他一样的皇帝,他认为只有和他一样的皇子,才能坐稳江山!”
“你不行还不够狠心。”
“我不行,因为我不会残害手足。”
“张瞻呢,现在的张瞻稍微刺激依稀,什么不能做的的?”
“是,就如你说的一样,张瞻是我弟弟,那么,我现在求太子哥哥和我一起保住他,作为交换,我一定保证你和皇后都活着。”
“等着一切尘埃落定后,你要皇位我双手奉上,只求你到时候放我和张瞻一条生路,哪怕把我们贬为庶民都可以。”
“若是你厌烦了皇室的尔虞我诈,那么,我放你和你母后只有,你要那块封地都可以。”
赵思危掀开衣摆跪下,对着赵思淙拱手,“兄长还请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