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奉何尝不知道沈未凝的意思，他说道：“我可不相信你会乖乖的任我摆布，你愿意死？
”
“怎么？你不相信？”
沈未凝说道：“我现在随时随地都可以跑，你们府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拦得住我，可是我没有跑，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诚意吗？”
夜奉沉默。
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愿意相信。
这世界上又有哪个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帮助另外一个人？
尽管沈未凝的帮助只不过是和他的相互利用。
沈未凝淡淡的说道：“去找肖红吧，找到了，好歹肖红还会原谅你。”
夜奉没有犹豫，他转身就朝着府外跑。
沈未凝的神色这才暗淡了下去。
沈未凝顺着小路准备离开，她的神色一直都是漠然，直到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息，沈未凝才停下了脚步。
周围都是梅树，冬日里，梅树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只是一瞬间，仿佛有狂风刮过，那梅树上的花瓣四散，高高的飘在了天空当中，就像是下了一场花海。
香气飘散在了她的口鼻，眼前一个素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衣袍微微宽松着，闻人月有一双狭长而深邃的眸子，眉宇之间寡淡，笑起来的时候，又让人觉得清冷中带着温和。
一枝梅花在他的手里，他的手上伤痕累累，都是细小的树枝刮出的伤痕，此刻他站在了沈未凝的身前，将那支梅花递在了沈未凝的手里：“生辰快乐。”
沈未凝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梅花。
生辰……
她都快要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辰。
“这里的梅花开的最好，你喜欢殷红如火的梅花。”
耳边是闻人月的声音。
她却想起来从前夜擎说的。
前世夜擎说，别人家的姑娘都喜欢灿若明霞的桃花，可她却喜欢梅花。
香虽然香，却不如桃花璀璨，不能引人注意。
沈未凝抬眼，说道：“闻人月，你可以停止这些举动了，我不喜欢你，你也没有必要……”
“我说了，只要你不杀了我，我就一直跟着你，陪你到最后一刻。”
闻人月的伤口是绝对无法愈合的，就像是一具行走尸体，破损的地方永远无法复原。
沈未凝的视线落在了闻人月的肩膀上。
自己狠心刺下去的那一刀，他却浑然不放在心上。
依旧可以当做没有发现的样子。
“闻人月，你没必要这样。”
沈未凝将梅花拿在手里，说道：“其实喜好这种东西，是会变得，我和梅花不一样，永远不可能香自苦寒来。”
沈未凝转身要走，闻人月从身后抓住了沈未凝的手腕。
沈未凝感觉自己被闻人月拉着飞上了柳梢，冬日严寒，闻人月的身子却和往日一样地单薄，他牵着她的那只手冷，像是从冰里走出来的。
京城繁花似锦。
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你想要什么花，都好。”
他的声音飘飘荡荡，随着风传到了沈未凝的耳中。
京城最高的楼宇，能够俯视整个京城。
沈未凝喜欢登高望远，那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夜擎哥哥带她上了大燕最高的楼宇之上，山河尽收眼底，从不远处传来淡淡的梅花香，她笑的开怀。
“砰——”
一声巨响，沈未凝愣了。
眼前是一朵绚烂的烟花，红色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出了色彩，仿佛照应了半边天际。
南秦京城如今在国丧，不准许京城的任何地方燃放烟火。
因为南秦国后死了，所以也不允许有任何的喜庆之色。
烟花四方，天边都被照亮了。
“喜欢吗？”
他的声音浅淡，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喜欢。
但这两个字似乎说不出口。
“快抓起来！把人抓起来！谁在燃放烟火！”
“来人！快来人！”
楼宇之下，那些人叫喊着，沈未凝都当做没有听见。
北郡王妃已经死了。
曾许下诺言的北郡王慕容复，也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只是沈未凝。
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也只有夜擎。
“我们走。”
闻人月靠在了她的身侧，将她横抱在了怀里。
闻人月的轻功，当今世上怕是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达到他的境界，他飞身带着她踏着京城每一个楼宇，烟花的样子，都映在了她的眼底。
沈未凝的心口突然疼的厉害。
‘夜擎哥哥，等到我们一起去了南秦，我要你给我放一辈子的烟花！’
‘七年的期限太长了，但是只要是夜擎哥哥想要的，我都会给。’
‘贞洁这种东西，我从来都不放在眼里，嫁人而已，你会接我回家，对吗？’
‘夜擎哥哥……我等不到了。’
沈未凝突然睁开了眼睛，抓着闻人月的衣襟，一把扯开了闻人月的衣襟，想要去看那上面的刺青。
可当沈未凝去看的时候，胸口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有。
沈未凝抬眼：“刺青呢？字呢？”
闻人月放她下来，沈未凝不相信的看着他：“字呢？为什么没了？这里明明应该有一个凝字！是你亲手刻上去给我看的！夜擎，你骗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闻人月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我不是你的夜擎，凝儿，我没有他的刺青。”
“不可能！我曾经看见过，这里分明应该有一个刺青！”
她真傻，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沈未凝看着闻人月，抽出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闻人月的心脏：“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凝儿，你之前都已经猜到了，我是替身，只是没有名字的替身而已。”
闻人月握着沈未凝手中的匕首：“我不是夜擎，你的夜擎，不是我。”
沈未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气一样。
闻人月的胸前什么都没有，没有属于她的刺青。
她至今都记得，夜擎说过，最美的一朵红梅，被他刺在了胸口上。
沈未凝像是觉得自己好笑一样，她后退了两步，笑的有些凄惨：“你不是……”
闻人月任由沈未凝后退，然后她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只是眼角的眼泪没干。
她的目光又恢复了冷漠，一字一句的说：“既然你不是，就请不要再纠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