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着她了,这么些年过去,好多事她都忘了,总要给她些时间好好想想。”
片刻,麽麽一声笑起,走了过来,将陌离的手从北夜手中抽出,道,“人,我便先帮你看着吧!”
直到跟着麼麽离去,十一心里还是一阵惶惶,不知麼麽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她是忘了十二岁之前的事,可这跟北夜有什么关系?
她悄然回头,却见朦胧摇曳的宫灯下北夜的背影一动不动,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这样的他跟平日相差太大,丝毫没有了暴戾残忍之气。
她没心思猜测暴君是个什么心思,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的是另一件事,丰收节盛宴,北夜将珈越国君越子染请来圣夜做什么?
他若来了,她该怎么做?她心下猛的一阵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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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北夜没再出现过,让十一无比惊奇的是,她预想中的苦难日并没降临,相反这生活用度竟是比后宫帝妃过之而不及,还住在了麼麽的寝殿。
直到丰收节大宴这一日,位高权重的朝臣及女眷皆进宫参加盛宴,各国及一些部族为庆祝圣夜丰收节皆派来有头有脸的使臣,说是庆贺,实则是巴结这天荒第一大国,好不热闹非凡。
但十一声称身子不爽,一直呆在房间里,没去凑这个热闹。
“姑娘,麼麽大人宴上多吃了酒,有些醉了,现在玄音阁偏殿,你可是要去看看她?”
房外传来一名宫女的声音,蜗在床上的十一微一思虑,麽麽到底是甚为照顾她的人,于是便出了门跟着宫女朝玄音阁偏殿而去。
玄音阁是供奉先人之地,地方偏远,平日本少有人来,今日为庆祝丰收节大宴,便是连守在殿外的宫人也难以见到。
“麼麽?”
踩着几片枯叶,十一推门而入,竟是倒吸一口冷气,房中满是燃烧着的白蜡烛,桌案摆着一排排无字灵位,显得十分诡异阴森,这那里是什么供人休息的偏殿,分明是祭拜死人之地。
麼麽有烧香拜佛的习惯,是以,十一也不曾多想便来了这里,可眼前哪里有麼麽的影子?心下一个咯噔,她回头就要斥责那宫女。
“这死了的人岂能到处乱跑?”
她刚一转身,胸口陡然一凉,随即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迎面传来。
眼前是一名华衣凤服的女子,姿态端庄高贵,容色清丽,一只保养的极好的纤纤细手,握住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刀柄,匕首尖锐的另一端大部分没入了她的胸口。
而那带路的宫女竟不知什么时候已倒在了房外院子里一动不动。
“怀柔?!”
十一用尽全力尖锐的说出两个字,满眼皆是刻毒的恨意,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她一同长大,她曾视为姐姐的侍女,如今珈越国的王后——怀柔!
“左浅族灭亡的那晚,君上一剑杀死了你,将你扔下悬崖,本以为你左浅族该是死绝了,直到几日前君上收到密报,你竟是复活了,妹妹可真是调皮,非得要姐姐和君上从珈越赶来这圣夜王宫替你收尸!”
怀柔阴冷一笑,却叫十一狠狠打断,“没杀死你们这对狗男女替阿爹替族人报仇,我岂敢死去!”
她自十二岁就独居在冰冻疗养身体,活着时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可即便如此,她这一生却恨毒了两个人,那便是灭掉左浅族的珈越国君越子染和眼前的王后怀柔!
知道他们要来,所以这几日她足不出户,不料她没找他们报仇,他们倒是来赶尽杀绝了!
“怎么?你还当自己是左浅族十一公主?”
怀柔不怒反笑,即便此刻眼中阴狠无比,却也笑的十分有涵养。
那是一种天生的贵气,她不只是如今的珈越国王后,也是赫赫有名的千川兵庄大小姐,身份地位超然,之所以会伪装成左浅族十一公主的侍女,不过是助越子染灭掉左浅族,建立珈越国,而刻意接近十一罢了。
“叶真那只老狐狸昏庸无能,子染取而代之是顺天而行,你虽是子染的未婚妻,可也是叶真的女儿,这斩草若不除根江山不稳啊。”
怀柔弯眉冷笑,“妹妹,你可怨不得姐姐和子染对你无情,这次姐姐会好好将你杀死,替你找一块风水宝地好生的供奉着!你放心的去吧!”
怀柔说着便要再补上一刀,十一心下早有防备,她虽挨了一刀,功夫也弱,可心下的仇恨和痛苦无以加复,在不懂武功的怀柔再补刀之际,她拼尽全力竟一掌将怀柔打飞了出去,那生生是恨不能一掌将怀柔挫骨扬灰的恨意。
“孽畜,休要伤人!”
然而,空气中紧促而来的一声喝斥,伴随着一道刺眼的寒光闪过,竟将本已占上风的十一弹飞,一下撞烂那摆置着无名灵位的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