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川如坠冰窖。
他直勾勾地盯着苏眠，五年过去了，她变了很多，原本的星眸如今寒意料峭，陌生又冷冽。
苏眠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慢条斯理的拿过湿纸巾，擦拭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他是什么肮脏东西。
霍景川瞳孔一颤。
“霍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苏眠看着他僵硬的模样，红唇一勾，他到底是怎么有脸露出这样的表情？
当年的事情，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霍景川喉结上下滚动，嗓子眼仿佛被塞满了稻草，火辣辣的疼，他努力发出声音：“我送你。”
“别了。”
苏眠低笑一声，将湿纸巾捏成团，扔进垃圾桶，越过霍景川打算离开。
“等等——”
男人扣住了她的手腕，十分艰难：“跟我回家，我和……”
“霍总，您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苏眠声音清冷，阐述一个事实。
霍景川在梦中，无数次设想过，如果苏眠还活着，如果他们还能再见面……如果苏眠还活着，是不是会怪他？
会不会质问他五年前的事情，甚至动手。
可是，都没有。
苏眠将他完完全全当做一个陌生人，甚至提起五年前的事情，都是如此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般。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苏眠，他宁可她暴跳如雷，宁可她报复他，也好过这样，将他当成陌生人。
苏眠抽出手，只觉得烦躁，打开门离开。
霍景川站在原地，高大挺拔的身躯弯了下去。
“马上，去查。”
许楠也没想到苏眠还活着，而且再一次回到了帝都。
他立刻着手调查，发现四年前苏眠就已经和楚家取得了联系，甚至和梁耀也有联系。
梁耀刚结束公务，回到家。
还没进门，就看到靠在一旁的霍景川。
男人一席黑色衬衫，衬得他清冷矜贵，一双黑眸幽若寒潭。
梁耀莫名觉得背脊发冷：“阿川，你怎么来了？”
霍景川一步步走到梁耀面前。
“砰——”
他一拳砸在了梁耀鼻梁上，鼻血瞬间涌出来，霍景川一把扣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按在了墙上，漆黑眼眸里布满了杀气：“你早就知道眠眠还活着，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整整五年，他没有一刻不在后悔。
梁耀明明就在他身边，却从未想过告诉他这件事，甚至背着他，一再和苏眠联系。
“阿川，你知道了？”
梁耀靠在墙上，任由鼻血流下，轻笑：“阿川，我没办法了。”
“你是我兄弟，苏眠是我妹妹。”梁耀嗓音沙哑：“五年前，你们就已经结束了，我不觉得你们还有和好的机会。”
说到五年前的事情，梁耀也没什么好脸色，一把甩开了霍景川，质问：“你五年前，背着她和梁妙联姻，害了她的孩子，囚禁她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我承认，我骗了你。”梁耀抹了一把鼻血：“但我不后悔。”
“阿川，她是我姑姑唯一的血脉，我不可能拒绝她的请求。”
霍景川僵在原地，唇瓣微微颤抖。
苏眠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诉他，她还活着。
霍景川颓然。
梁耀有些不忍，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他不好把话说的太难看了：“阿川，你和眠眠已经结束了，你别再——”
“没结束。”
霍景川目光如炬：“梁耀，这件事我们以后再算。”
他迟早会把苏眠追回来。
梁耀喉结上下滚动：“阿川，你这又是何必？”
要真是这么喜欢，五年前又何必把人伤到极点？
霍景川转身离开。
梁耀看着他的背影，心下咯噔一跳，没来由的颤悠着。
他总觉得，这看似平静的湖底，早已经波诡云谲。
……
苏眠回到酒店，刚进门，便接到了温南风的电话。
“眠眠，进展如何？”
“目前还好，银行高管那边愿意和我谈谈。”
提到这件事，苏眠有些头疼，脱掉高跟鞋，光着脚踩着地毯：“只是他们的态度不太明朗。”
“好好谈，如果需要的话，我回国一趟？”
温南风这几年都在国外发展，旗下的公司发展的如火如荼，如果他肯介入，银行一定会放贷。
“算了，南风，我想先自己解决。”
苏眠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尤其是是温南风。
她欠他的已经很多，她不想再有更多亏欠。
亏欠越多，她越是无法站在同一高度，给予他，他想要的感情。
温南风有些失望，这么多年，苏眠还是不肯接受他的帮助，他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苏眠的性子就是这样。
“那好，这件事我不插手。”
温南风转而聊起了梁老太太：“老太太很想你。”
苏眠轻笑：“好，我会尽快回来。”
挂电话之前，温南风状似无意：“眠眠，你和阿川——”
“见过了。”
苏眠知道瞒不住他，索性如实回答。
“晚上我去参加晚宴，已经见过霍总了。”
温南风神色微变，苏眠当初多喜欢霍景川，他是看在眼底的，他担心，这次见面，她会再度心软。
“南风，我知道分寸的。”
苏眠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嗓音轻柔：“时间不早了，我该休息了。”
“好，那明天再说。”
挂了电话，苏眠扔掉了手机，落地窗外，整座帝都匍匐在脚下，而她站在高处，居高临下。
苏眠脑子里闪过霍景川的脸，只觉得可笑。
五年前的事情，她没有一刻忘记。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装出了一副很爱她的模样？甚至有脸在她面前，质问她？
苏眠甩甩头，懒得想。
她还有公务，临睡觉之前，初步和沈玥定下了谈判方案。
第二天。
苏眠带着沈玥赶往银行，高管接待了她们。
银行高管和她合作过，关系不错，愿意借贷，但是额度有限。
“苏总，我说实话吧，如今的帝都，早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帝都，眠没了傅总的庇佑，也很难从这次的事情中全身而退。”
工商局盯着眠，行业嫉妒，眠的处境很难。
苏眠深谙这一点，但还是不肯轻易放弃：“张总，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您应该了解我，只要您肯放贷，不出一年，我一定全部还上。”
张总不肯松口。
苏眠也没办法，带着沈玥离开，离开银行。
沈玥坐不住了：“学姐，他们就是故意的。”
明知道如今的眠寸步难行，所以故意搞这种事儿，就为了卡资金链，那样一来，新品势必受到影响。
苏眠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揉揉眉心：“我看出来了。”
沈玥在外人面前成熟许多，但在苏眠面前，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安敏、感。
“学姐，那现在怎么办？”
“先回眠。”
苏眠心力交瘁，两人回到工作室，还没等下车，就看到了一道身影。
沈玥脸色骤变。
“你先进去吧。”苏眠下车。
霍景川看到她来了，缓步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喑哑：“银行谈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