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川还没醒。
沈妙接到消息，赶过来。
她结婚之后，便在家里安心养胎。
抵达医院，恰好看到医生正在给苏眠做检查。
长时间处在冰库，对苏眠的身体损耗很大，医生们做了全面检查，建议苏眠住院治疗。
沈妙等医生们走后，走到苏眠床边：“来晚了。”
苏眠靠在床头，她刚抽了血，左手按着针孔，白净的小脸写满了憔悴：“沈小姐，抱歉，还得让你亲自过来一趟。”
沈妙怀着身孕，不方便站着。
她放下手里的花束，是苏眠最喜欢的向日葵。
“这件事，我本来一早就想告诉你，但是霍总的意思是，就算是你知道了，你们之间也有一层芥蒂，所以不让我说。”
苏眠指尖一顿：“所以，我确真的中毒了？”
“是的，按照当时的检测，你确实中毒了。”沈妙也有些疑惑：“按照之前对你的了解，你应该是不会接触到这些毒素，你五年前，曾经和什么可疑人员接触过吗？”
“而且，你出国之后，为什么能痊愈？”
这一点，沈妙想了很久都没想清楚。
苏眠摇头：“我五年前不知道自己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我在国外，因为坠海，在床上躺了很久——”
等她醒过来，身边只有温南风。
沈妙对此表示理解：“苏小姐，五年前的事情我全都告诉你了，没有丝毫隐瞒，你应该好好想想，霍总对你好像也是真心的。”
沈妙作为旁观者，比苏眠看得更清楚。
霍景川或许有些事情做得不对，但对苏眠，他是没话说的。
苏眠知道沈妙说得是真话，她抬手，针孔已经不再渗血了。
她眼眸低垂，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病弱气息，沈妙不得不感叹，难怪能让霍景川惦记这么多年。
这么标志的美人，谁能克制住不喜欢她？
“沈小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苏眠半靠在床头，缓缓道。
沈妙起身离开，走出了几步，折返回来：“苏小姐，您奶奶的事情，我调查过。”
“其实就算当时霍总没有阻拦消息，林婉柔也不会捐肾，霍总尽最大努力帮助老太太寻找肾/源，只是谁都没想到会出现那种意外——”
最直接导致苏老太太死亡的是苏天成。
霍景川在这件事情中并不无辜，但沈妙觉得，他已经尽可能弥补了。
苏眠一言不发。
看来是把话听进去了。
沈妙离开医院之后，苏眠在床上沉默了接近三个小时，最后她按了呼叫铃。
“苏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护士赶过来，生怕苏眠是哪里不舒服。
“帮我准备轮椅，我想去一趟重症监护室。”
护士知道苏眠的身份，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准备了轮椅，扶着苏眠下床。
苏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双腿疲软无力，护士推着她抵达重症监护室。
霍家人守在门外。
霍老太太面容憔悴，显然从霍景川出事到现在，她就知道了消息，甚至一宿未眠。
听到轮椅的声音，霍老太太下意识抬头，看到苏眠来了，快步上前。
“眠眠，你怎么来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苏眠看着霍老太太那双写满了关切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从蒋丝丝出现那一刻开始，她和老太太的关系就出现了裂痕。
重逢之后，老太太虽然想要修复关系，但她始终无法放下芥蒂。
“老太太，抱歉。”
霍景川是为了救她，才会落到这一步。
沈玥说，如果不是霍景川承受了绝大部分的撞击，她的伤势只会更严重。
他们将霍景川从车里弄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是死死地抱着她。
霍老太太看着苏眠，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眠眠，这件事不怪你，是阿川自己做的选择。”
霍老太太越是如此，苏眠心里越是不好受。
她抿了抿唇瓣，眼圈微微泛红。
一旁的霍清瓷还想骂人，却被霍老太太一个眼神镇住了，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重症监护室内的情况不是很好，医生从里面出来，神情严肃：“老太太，霍总的情况不是很好，要不——”
“我能进去看看吗？”
苏眠幽幽道，她应该去见见霍景川，单凭这次他救了她，她就该去亲自表达感谢。
医生认出了苏眠是霍景川的前妻，也知道霍景川是因为她受了伤，询问的目光落在了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颔首：“去吧，”
苏眠得了允许，换了一身防护服，被护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里空调开得很低，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苏眠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霍景川，他看上去状态极差。
浑身插满了各种管道，运作的呼吸机发出了呼呼的声音，他的脸色很差，甚至几乎透明。
“你先出去吧，让我单独呆一会。”
护士离开。
偌大的监护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苏眠操纵轮椅，一步步逼近。
到了床边，苏眠不敢再靠近了。
自从五年前闹掰之后，她几乎没有再认真的看过霍景川。
时光对他总是格外优待，整整五年，都没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反而多了一层岁月赋予的沉寂内敛。
苏眠坐在轮椅上，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
好的，坏的。
甜蜜的，分崩离析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眠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身上的管道，覆住了他的手。
霍景川的手长得极为好看，宽厚有力，指节修长，她之前就觉得这双手理应去弹钢琴，而不是做生意，染上一身铜臭味。
他向来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全身上下打理的近乎完美，指甲修剪的圆润，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捏紧了几分，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苏眠眼眸轻抬，不知不觉红了眼：“五年前的事情，我原谅你了。”
按照沈妙所说，五年前他是因为她，才会做出那些事情。
那些伤害是她一个人承受下来的。
她只看到了自己承受的痛苦，却忘了，霍景川这五年承受的一切……
她不由得有些后悔，如果五年前，霍景川能换一种方式处理，或许他们不会分开五年，更不会闹到这一步。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苏眠在重症监护室呆了接近两个小时。
她身体吃不消，回到病房几乎就睡着了。
当天半夜，霍景川度过了危险期。
霍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浑身都在颤抖：“可算是熬过来了。”
蓉姨扶着霍老太太，“老太太，保重身体。”
苏眠得知消息，安排了沈玥给自己转院，此后不曾出现在医院过。
霍清瓷骂骂咧咧：“奶奶，您看看，堂哥对她那么好，为了她差点连命都没了，她连看都不来看堂哥——”
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真不知道堂哥喜欢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