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出去!”
暴怒声划破了漆黑深夜。
电闪雷鸣,照射出少年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吓得刚下班回家的赵文璐连连倒退,认出少年之后,赵文璐松了一口气。
“阿瓒,你头上怎么了?”
沈瓒眼神冷淡,越过她离开。
赵文璐看到紧闭的大门,想起了沈瓒的身世,有些心酸,她快步上前,拉着沈瓒:“阿瓒,你妈又打你了?”
沈瓒眉眼低垂。
他是私生子。
他妈自甘堕落,做了有钱人的小三,胃口越来越大,甚至想要携子上位,结果被沈夫人知道了,不但没能上位,还把沈家惹怒了!
他们被迫离开了帝都,迁居到了一个十八线小城市。
他妈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好生活,面对一地鸡毛,选择了酗酒。
喝醉了,就砸东西。
最多打他,骂他。
是他没用,没让沈家接受她。
酒醒了,又抱着他哭,然后继续喝,继续打……一次次循环往复,整条巷子都知道沈瓒的处境。
赵文璐是本地人,结了婚后,丈夫出车祸去世了,带着一个女儿艰难谋生。
她是单亲家庭长大,尤其能理解沈瓒的处境。
“阿瓒,吃了吗?”
沈瓒还在上初中,刚放学就得去修车铺打工挣钱,晚上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开火,就被他妈打了一顿,哪有时间吃饭?
“去我家吧。”
赵文璐含笑:“我买了新鲜排骨,晚上炖骨头汤。”
沈瓒摇头:“不用了。”
他自小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深谙人性。
赵文璐对他好,但他不想给赵文璐添麻烦,因为他无以回报。
“走吧走吧。”
赵文璐心疼沈瓒,将他拽回家,一路上念叨着女儿:“玥玥好些天没吃过排骨了,昨天还念叨着你,你来了陪她玩玩。”
沈瓒听到沈玥的名字,眼底闪过几分光泽。
整条巷子得人都知道沈玥,出了名的小学霸,据说很有希望考上本地最好的高中。
沈玥长得好看,又学习好,家长们对她都很喜欢。
沈玥随了赵文璐,对沈瓒尤其喜欢。
赵文璐推开门,高呼一声:“玥玥,瓒哥哥来了。”
咔哒一声!
沈玥从小卧室里出来,她还在做作业,身上还穿着校服,十三岁的少女已经逐渐发育了,五官长得尤为精致。
“阿瓒哥哥,你来了。”
沈玥长了一双好看的杏眼,杏眼弯弯,氤氲着一汪水雾。
她比同龄人高出一截,也清瘦。
“你头上有伤口,你快坐下,我帮你包扎。”
沈玥看到沈瓒头上的伤口,吓了一跳,打开医药箱,拿出云南白药和消毒液、棉签、纱布。
沈瓒沉默着坐下。
赵文璐洗了一些草/莓出来,草/莓很小,表面还有一些龟裂的口子,但弥漫着一股浓香。
“这是我在路边买的小草/莓,你先垫垫肚子,马上开饭。”
“谢谢阿姨。”
赵文璐进了厨房准备晚饭。
沈玥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沈瓒挨打了,包扎的十分熟练。
沈瓒坐在沙发上:“我听说你刚刚期中考试?”
“嗯。”沈玥忙着收拾剩下的纱布:“阿瓒哥哥,你数学好,能不能给我讲讲题?”
沈瓒学习好,在他们学校算是风云人物。
沈瓒欣然答应。
沈玥回房,将数学书拿了出来。
沈瓒接过书,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笔记,沈玥的字迹很清秀,落在教科书上,格外养眼。
“哪里不懂?”
沈瓒一向冷淡,沈玥早就习惯了。
沈玥指了指不太明白的地方,沈瓒低声解释。
沈瓒比沈玥大了两岁,十五岁的少年退却了青涩,身躯仿佛在一夜之间,充实了数倍,长手长脚,蜷缩在小沙发上,有些憋屈。
沈玥坐在地毯上,拿着笔,跟着沈瓒的思路一步步往下走。
沈瓒能轻易的看到她的侧脸。
沈玥年轻,皮肤白/皙,侧颜极其出色。
沈瓒往后退了退,声音略微多了几分喑哑。
沈玥一无所知。
她身上的校服略小,随着双手抬高的动作,露出了一小截,纤细的腰。
白的晃眼。
沈瓒仿佛被刺了一下,猛地移开视线。
刚想说话,赵文璐从厨房出来了:“玥玥,茶几收拾收拾,马上开饭了。”
“知道了。”
沈玥写完了功课,收拾了茶几,看沈瓒没吃草/莓,拿了几颗递到他嘴边:“你尝尝,很好吃的。”
她喜欢吃草/莓。
品相好的草/莓很贵,赵文璐买的都是瑕疵品,价格低很多,味道却不差。
沈瓒接过草/莓,指尖碰到了她的,仿佛触电一般,一股电流蹿过四肢百骸,瞬间逼得少年红了耳根:“谢谢。”
沈玥咧嘴一笑。
赵文璐还在催促,沈玥赶紧端了饭菜,给沈瓒狠狠盛了一碗米饭,生怕沈瓒吃不饱。
赵文璐手艺很好,晚上又特地做了好几个菜,香气四溢。
沈瓒上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家常菜,还是半年之前。
他狼吞虎咽吃完了一整碗饭,赵文璐又给他塞了一碗,“阿瓒,以后你可以随时到我们家来,阿姨家没什么好东西,但管饱。”
沈瓒突然觉得手里的碗千斤重。
沈玥小口小口的喝汤,眼眸满足的眯了起来:“妈妈,好好喝。”
赵文璐轻轻的刮了刮女儿的鼻尖:“小吃货!”
沈瓒离开前,发现赵家的门被人撬过。
孤儿寡母在家,少不了被人惦记。
沈瓒沉思片刻,走到巷子口的五金店,买了最好的锁,以及一根防盗链。
他将赵家的门锁换了,又把防盗链给了赵文璐:“阿姨,您晚上记得用防盗链。”
“好。”
赵文璐这才发现锁被撬了,吓得不轻,感谢了沈瓒,给他塞了不少吃的,才让沈瓒离开。
沈瓒推开家门,他妈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将他妈抱起来,放回房间。
他妈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好看,可惜,这些年憔悴了许多。
沈瓒去了厨房,煮了一碗解酒汤,一锅白粥。
他回到自己房间,狭小/逼仄,堆满了书。
他洗了澡,躺下。
第二天一早,沈瓒起来,对上了他妈林穗愧疚的眼神:“阿瓒,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沈瓒不冷不热的点头:“以后少喝点。”
林穗有些难堪:“我知道了。”
“你昨晚去哪儿吃的饭?”林穗酒醒了,对儿子很好,只可惜,这样的清醒维持不了几个小时。
“赵阿姨。”
沈瓒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林穗拧眉:“少去他们家。”
“赵文璐孤儿寡母的,指不定做了些什么脏事儿,少和他们来往。”
他们都说,赵文璐马上再婚了。
“少说赵阿姨!”沈瓒突然觉得没胃口。
林穗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悻悻的闭嘴。
好半晌。
她摸出一沓零钱:“之前你说要交资料费——”
“不用,我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