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杏妈妈是为虎作伥,可那日她拿了名册给我。这些年被送过来的丫头,她都没有亏待过,有一技之长的卖艺不卖身,有的则是直接转卖给了有过交情的商贾。总之,给了她们一个好下场。”
林姒暗中查过,杏妈妈说的不是假话。
她即便收人钱财做了坏事,却也不是完全没良心,坏透了心眼之人。
更何况,杏花楼牵涉命案,杏妈妈既然信任她,也是担心东窗事发。
一旦命案被捅出去,即便杏妈妈凭着多年的积蓄能将事摆平,也少不了要犯晦气。
楼里死了人,以后谁还敢来?
开门挣钱做生意的,谁会跟银子跟不去?
叶雨这才顿悟,满眼敬佩的看着林姒,眼底藏不住的敬佩。
“奴婢明白了,杏妈妈只能选择与您合作,您不仅能帮她摆平尸体一事,日后她在京城还有您这个靠山,不必再畏惧强权压迫,去做伤财害人之事。”
“孺子可教也。”林姒满意的颔首。
等二人一路回了郡主府,却发现府门虚掩着。
林姒当即警觉,快步走上前。
院内,是久违的那抹熟悉身影,她不由动容。
“小喜?”
院内坐着的人起身,怯生生的打量林姒许久。
好一阵才委屈又激动的冲上来抱着林姒:“奴婢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
小喜哭的她心里直心疼,不由想起前世这丫头替她挡刀而死。
一阵酸楚涌上,林姒眼眶也红了几分。
她紧抱着小喜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等小喜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些,林姒才问起她被绑一事。
小喜断断续续的说不清楚,还有些懊恼的拍着脑袋。
“总之,奴婢只记得被关在一个黑黑的房间不久后,就睡过去了。睡了很久很久……再次醒来,就莫名其面的回到郡主府了。”
难怪方才推门看到小喜的一瞬间,她神色还有些恍惚。
林姒正想深究一些细节,却听小喜忽而问道:“郡主,奴婢的房间是住了别人吗?您新买了别的丫鬟?”
她脸上带着几分神伤,林姒心一沉,不打算将冒牌小喜的事告诉她。
这丫头才受了惊,平日里胆子又小,若是知道真相,怕是有几日睡不好觉了。
“入秋天气潮湿,有蚊虫鼠蚁出没,你那里不太适合继续住了。往后就跟叶雨一同,住在我隔壁的偏房。”
小喜也没怀疑,只抱着林姒的胳膊哭哭笑笑,还一阵才作罢。
林姒却被叶雨使了个眼色示意,尸首放在屋里早晚会散出味道里引人注目。
在那之前,务必要查到她想要的线索,再将尸首处理干净……
三日之后,重阳宫宴前夕。
叶雨出门已久,林姒有些惴惴不安的在府里等着。
若没拿到准信,她不打算出席此次宫宴。
没做好一举扳倒宁嫔的把握,她当然不能声张。
正出神想着,叶雨便风尘仆仆的赶回府中,从怀中掏出一物:“郡主,找……”
话音戛然而止,被突然叩响的门扉打断。
林姒让她先回屋里去,见府外来人正是皇后宫里的迎春。
迎春神色异样,看林姒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样带着几分恐惧。
见林姒一身素净的打扮不由腹诽,这女人和瑞王闹了矛盾,婚事怕是要黄了。
宫宴在即,她都不知道打扮打扮,还真不将这婚事当回事?
还是说,早就有了别的选择?
迎春在皇后和赵瑶的影响下,本就看不上林姒。
可忌惮着林姒的郡主之位,她一个当奴婢的虽满脸的趾高气昂,还是躬身行礼。
“郡主,您身子可好些了?今晚重阳宫宴,皇后娘娘亲自派奴婢来送帖子,邀您往宫中走一趟。”
“好。”林姒欣然答应,倒是叫迎春开始犯嘀咕了。
此前送了两次帖子,郡主府都没有回应。
来之前皇后就叮嘱过她说辞,以防林姒不愿出府。
没成想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迎春却有些后背发寒,匆匆回了宫。
她走后,林姒回房锁上门,这才和叶雨二人说起易容术来。
“奴婢顺着佘子草粉查,还真的查到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香盒:“您看这香盒。”
林姒拿起细细端详了一番:“这雕工技艺,不像是寻常匠人的手笔,倒像是,宫中御用的匠人。”
“正是。”叶雨语气沉重:“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盘查了京城所有兜售佘子草粉的商户,包括黑市。整个赵国,也只有区区七户人家。”
她顿了顿,打开香盒:“而能将佘子草粉做到香膏里的,唯有一户。”
叶雨低声道出那商铺的名字,林姒却微微一惊。
这怎么会……
有如此精致做工,堪比大国工匠的,竟然是七个铺子里最不起眼的一家?
林姒诧异问道:“你去店里看过了?”
“还没来得及,奴婢算着今晚就是宫宴了,就先将消息带了回来。”
沉吟片刻,林姒将那香盒收好:“抛砖引玉,这点料,够用了。”
傍晚,林姒已经收拾好准备入宫参宴。
大军班师回朝,为庆贺边站大捷,赵帝特意设宴款待,还要一并庆祝贪腐案破获。
今夜重阳宫宴的盛况,可想而知。
才要出门,她就接到杏花楼那边派人传来消息。
林姒看着密信上的字,微有些动容。
去往宫中的马车上,她一脸的忧心忡忡。
贪腐案破获,原本被抓到廷尉狱的辅国公却安然无恙?
这不合理!
前世,她分明记得辅国公乃贪腐主凶之一,否则那日在御书房外,也不会任由她言语拿捏。
而且人是被赵瑾亲自拿的,怎会悄无声息的把人放了呢?
一路到了宫中,林姒才要下马车就撞上一双翠瞳,正是赵瑾。
他笑若春风,抬手虚扶着林姒下车,还揶揄道。
“没亲自去府里接你,不会怨本王吧?”
他的笑颜撞入林姒的眼,她却笑不出来。
那晚之事还历历在目,看着一脸风轻云淡还有闲情逸致打趣的男人,林姒眼底划过一抹波澜。
即便到了最后一步停下了,可当晚的香艳,也是想起就会脸红心跳的程度。
他这幅样子,是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