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不知道的是,锦鸢正躲在后台偷偷看着她的反应,满心的紧张与忧虑。
她的本意是安抚宋依依,又怕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让宋依依生气,或是想起伤心事而难过。
红玉微微弯腰,凑到宋依依耳畔说道:“是锦鸢姑娘写的,她让奴婢骗小姐过来,说是有出戏想给小姐看。”
红玉回想起锦鸢找她帮忙时的神情,再想到这出戏,心中惊讶不已。
宋依依看着红玉,顿时明白过来,失笑问道:“那锦鸢说有事让我稍等也是假的吧?她现在在哪?”
红玉心虚地摸摸鼻子,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戏台上的幕布。
宋依依立即起身,向后台走去,锦鸢忙整理衣衫,然后慌乱地坐在木椅上,好似有事情刚忙完一般。
宋依依进来时,就看到锦鸢装摸做样的抬起头,面上略有惊讶,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刚回来,你这么早就来啦?”
宋依依见她还装,噗嗤一声被逗笑了,笑着笑着突然拉下嘴角,问道:“你写这出戏是想干嘛?是想骂景时,还是想骂我?还是你想劝我多留意一下身边的‘侯爷’?”
锦鸢被问得身形一颤,直愣愣地看向她,眼中暗藏着点点紧张,不知道她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见锦鸢好像当真了,宋依依不再故作严肃,轻轻拉起锦鸢白皙的素手,四目相对之时,宋依依眼角有些微微发红,真切地说道:“锦鸢,谢谢你。”
锦鸢的一片心意她都能懂,心中十分妥帖,也格外感动。
得此挚友,夫复何求?
锦鸢轻快地笑了,轻轻地抱住宋依依,下巴压在她的肩上,闷闷地说道:“我是怕你因为这些日子的传言而生气,都有小半个月未曾出门,怕你想不开,我只会唱戏,从来没写过剧本,怕写的不好丢花萼楼的脸面,也怕你生气……”
就在这时,后台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地脚步声,一名身着门房服饰的小厮拍着大门,禀报道:“锦鸢东家,门口有……”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宋依依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锦鸢。
一见是她,小厮惊得张大嘴巴,又立刻低下头喊道:“宋东家。”
话音刚落,小厮就忍不住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宋依依,眼底含着一抹轻视,却不敢表露出来,看锦鸢皱着眉看向他,顿时又垂下头。
锦鸢有些不悦,宋依依却拉住锦鸢,从那日小宴之后,孩子的事情传扬出来,别说是外人,就连宋府的下人都对她抱有各种情绪,或轻视、或好奇、或不以为然。
宋依依语气悉如平常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小厮缓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道:“华岁楼的邓东家又来找锦鸢东家了……”
小厮用的一个‘又’字,宋依依有些惊讶,打听清楚才知道,锦鸢为帮她出气,也让人唱写揭短的戏文,和华岁楼打上擂台,让华岁楼的股东们下不来台,自那之后,这位邓东家就开始来花萼楼找麻烦。
听锦鸢细细说过,宋依依以前就知晓华岁楼为跟花萼楼抢生意,上蹿下跳没少拿自己的事情排戏,甚至排一些膈应人的东西,现在竟然还上门挑衅。
宋依依的脸色倏然阴沉下来,和锦鸢并肩向外走去。
这位邓东家是华岁楼的一位股东,是个矮瘦留着个八字胡的小老头,一见到锦鸢出来,立马上前冷哼一声,尖酸着嗓子说道:“顾二少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找我们华岁楼的茬……”
一脸刻薄相的老头话音未落,瞥向一旁的宋依依,双目一瞠,随即改口,阴阳怪气:“呦!这是谁呀?这不是苏州最近流传的大人物,跟不少人纠缠不清的宋三小姐吗?!”
邓东家嗓门不小,立即就引起了花萼楼外街道上不少行人的侧目,路人围观上来,听这位邓东家古里古怪的讽刺,将目光落在宋依依身上,暗中窃窃私语。
宋家的事情不小,尤其是经华岁楼这么一宣传,几乎听过戏的人都知道这件阴私。
锦鸢气的脸色泛红,眼里充斥着怒火,恨不得上前扇这为老不尊的东西一巴掌,却被宋依依伸手拦住。
宋依依看向邓东家,上下打量一番:“这位老人家是谁?本小姐认得你吗?”
邓东家三角眼眯起,有些不悦。
却听宋依依继续说道:“若是来花萼楼看戏,请买票进入,若是来找茬,还口口声声污蔑本小姐的名誉,红玉你就去报官。”
宋依依说完,红玉立马向右侧官府的方向跑去。
邓东家一见惊住了,呵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您就是来看戏的?”宋依依微微抬眼,讥诮道:“华岁楼的东家不会连几文银子的戏票都买不起吧?罢了,本小姐心肠好,送你这老人家一张。”
邓东家眉眼一跳,“谁稀罕看你们花萼楼的戏……”
“那您就是来找茬的?”宋依依冷下神情,喊道:“红玉!报官!”
“等等!”邓东家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宋依依就骂:“黄毛丫头你敢,你简直目无尊长……”
尊长?宋依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来我花萼楼看戏自然是座上宾,可若是来找茬,红玉,你先留下,还是看这位老人家是看戏还是来找茬吧。”
宋依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上马车,连眼神都不屑给邓东家一个,意思是,若是要找茬就去报官。
宋依依一招后发制人,倒是让那邓东家站在原地,脸色青一块白一块,进退两难。
马车上,锦鸢关切地说道:“你别在乎那老东西的话。”
宋依依了然一笑,反倒对锦鸢安抚地说:“我不会在意的,锦鸢,我想的很明白,反正我也没打算嫁人,能藏一时,还能藏一世吗,孩子就是我的宝贝,她应该快乐的长大,坦坦荡荡地接受旁人的目光。”
让宝贝跟着她躲躲藏藏,这实在是太亏欠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