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阳光是这样的灿烂明媚。
在岑寂的黑夜里沉睡得太久太久,我才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真正去触碰这样一缕难得的光线了,肌肤一寸一寸吻上她的美,暖意顿生。
没来由地想出去好好地逛一逛,呼吸大自然的清新,看一看漫天星辰骤然变成的那片辽阔无垠的蓝,再哼一两首小曲儿在翠绿欲滴的草坪上一蹦一跃。这也许就是我新一天的简单梦想吧,实现它的时候,我希望自己正挽着唐草的手。
全身蜷缩在被窝里,我抬头望着天花板,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情不自禁笑出了声。米诺躺在我的右侧,兴许是被我吵醒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紧皱眉头一个劲儿盯着我。
大清早的,又发什么神经了?米诺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沙哑。
人家今天心情倍儿美……你醒了就干脆一起起床吧?我一边把枕头往上挪一边坐起来。
呵呵,还美着呢?宛宁,你说……米诺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
你跟唐草重新在一起了,你说那个杨洋他……他心里会怎么想?
他?他肯定打心里祝福我们呢,米诺,你别对他有偏见,其实杨洋为人真的蛮好的。我用双手拍了拍撅起的被角。
我不是这个意思!米诺手疾如风地按住我的手,继续道,记得吗?你跟我说过的,你……你和杨洋打过KISS……你们在一起,他真的会好过吗?
听到这,我愣住了。
在杨洋生日的那个夜晚,在唐草无法陪在我身旁的夜晚,发廊里弥漫着满满的寂寞味道,按捺不住失去唐草的不甘不愿,我和杨洋曾经靠得那么近,他的臂弯曾经把我抱得那么紧。仔细想想,现在的他对我真的甚于先前太多太多。他真的会好过吗?我竟忘了问自己。
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嗯,没事。我冲米诺笑了笑。其实我懂她的意思。
如果杨洋还在意四年前那个夜晚冲动之下我给予的长久的吻,我和唐草在一起,他的心里一定多少会感到不自在,即使他未必会说。我终于明白米诺先前的不安,原来她比谁都懂我所在乎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道一句对不起,也许是我如今力所能及对杨洋做的事情。找个时间,我想我应该为四年前那个鲁莽狠夺他的吻后狼狈逃去的自己,真心向杨洋道一次歉。
米诺,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我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知道就好,呵呵。
好了不想那么多了,赶紧刷牙洗脸,我要去找他们!我说着掀开被子便马不停蹄地冲向洗手间。
诶!你是去找他还是他们啊?!死丫头一下子跑那么快……顾不上搭理原形毕露一天不骂我就皮痒痒的米诺,我对着镜子开始吐出一个两个的白色泡沫。
踏过绿色草坪,我沿着市区的街道一路向前。北方的老街让人倍感亲切。和记用扩音器叫卖豆浆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继而逐渐从我的耳边褪去。
穿过繁闹的街市,我终于抵达这里。
只记得刚刚打给杨洋的时候,他说过一个“南三巷”的地址,至于门牌号是多少,我琢磨来琢磨去,还是不清楚是2号,还是22号。
夏天的晨风吹得人心坎倍儿凉爽,可在这夏光无限好的早晨,唐草居然还“蜗居”在被褥里不愿起来。如果不是他肆无忌惮的呼噜声几次三番盖过杨洋说话的声音,我能落得这般地步么?算了,还是沿着小巷慢慢找吧。
天呐——原来小巷也可以如此之长。我眼望前方,一个劲儿摇头叹气。
南三巷2号。
我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努力把脑袋往窗户上凑。只见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正坐在镜子前梳理着她的发,长长的头发遮挡住了她大半边脸。我的第六感突然在心里悄悄喊出三个字——见鬼了!
真是的,这姿势怎么那么像灵异片里的女鬼。我小声嘀咕着,倏地把手从低矮的窗台上放下来,转过身子继续小跑向前,心想,杨洋既然知道我要来了,他和唐草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不可能金屋藏娇。即使我一人借给他们俩胆儿!
17、18……22!
虽然自己就读于理工大学,可是从小到大对于理学就有一股无法名状的恐惧感,所以在专注于文学方面的学习的时候,我总会暗自庆幸自己避开了那些可憎可恶的数字。可是这一刻,我发现我对数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痴迷,特别是眼前这个令我心潮澎湃的数字——22!
南三巷22号。老天保佑,这次应该没错了。我双手合十平放于胸前,闭上眼睛祈祷着。
嘿!行这么大礼,你想折我们几年福寿吗?
杨洋!睁开双眼,我激动地喊了出来。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啊……我忽而有种经过跋山涉水终于走完“五万里长征”的感觉,声音里竟带着哭腔。当然,是装出来的。
呵呵,瞧你这满头大汗的,赶紧进来吧。杨洋说着把我领进了屋。
进门就看到地上摆着两双人字拖,里屋只简单摆放着两张床和一台电视机,凌乱的床单下面露出唐草熟睡的脸,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就想冲上前去……
你要不要过去亲他一下?杨洋突然用一副调侃的语气说,你过去KISS他,我保管这家伙马上起床!
难不成他会读心术?毕竟上一秒,我也正想着这事。我咬紧嘴唇狠狠地瞪了杨洋一眼,或许这就称之为恼羞成怒吧。
我在唐草的床边蹲了下来,微笑着仔细端详睡梦中的他,忽然满脑子乱七八糟的遐想。
要亲就快点,我好回避一下。杨洋站在我身后,背对着我。没有想到他当真我要对唐草怎么样,害得毫无心理准备的我一下子乱了阵脚,面对着眼前这张动人的脸却感到不知所措。
宛宁,你还要我等多久?唐草突然睁开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顿时意识到——
你……你们合起伙来玩我?话音刚落,唐草便吻上我的唇,伸出手揽住我的脖间。那么的霸道,无论我怎么挣扎,都逃不开这甜蜜的陷阱。
记忆一涌而出,这熟悉的触碰还是这么的柔软,我突然才清楚,他是四年来我一直幻想的触及不到的唐草,而现在这感觉是那么的真实,仿佛林宛宁的灵魂是唐草的,而唐草的灵魂,便也是属于我的。
这一刻,就像我们拥有两个人的躯体,却只存在一个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