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太后眸中泛泪,叹息一声:“一晃有五年未见,哀家也想兄长了。”
晟皇看着葛太后泣声说:“娘亲,这五年您在三清殿,儿子都没有去看过您,儿子不孝,儿子该死。”
葛太后慈爱笑看晟皇,苍老的手抚上晟皇的脸颊:“儿啊,娘亲从未怪过你,娘亲知你心中有怨,因当年立太子之事,你来求娘亲让你舅父助你争夺太子之位,而娘亲没有答应你。
你定是觉得,你非我亲生,没有全心全意待你。
你虽不是我亲生,却是上天给予我的意外惊喜,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珍宝。
那年,先帝将你抱来,我小心翼翼的将你接过来,哭得泣不成声。
我很仔细很小心的照顾你,看到你笑,我一天的心情都会特别好,你若病了,我心疼不已,彻夜不眠的守在你身边,恨不得自己为你承受所有病痛。
你渐渐的长大,你很乖巧懂事,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我,我很欣慰,你越来越聪明优秀,我为之骄傲……
终于盼着你长大了,当你告诉我,你想做太子,请求我让舅父帮助你,我第一次驳了你的请求。
我不是不爱你,正因为爱你,我才如此。
因为,我知道皇权斗争是多么的残忍,我不想我视如珍宝的孩子,再一次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再一次?是什么意思?”晟皇问。
葛太后捂着脸,隐声痛哭。
一旁的嬷嬷上前向晟皇一礼,颤声说:“皇上,在您过继给太后之前,太后曾冒着生命危险诞下皇长子,可小皇子未满周岁就夭折了。后来太后查出真相,是先皇后害死了小皇子,太后悲愤之极去先皇告状,先皇竟然早知真相,因为皇后家族权倾朝野不能轻易制罪,让太后暂时忍下丧子之痛。
太后不得为逝去的小皇子申冤,心郁气结病倒了,之前就因冒死生产伤了身子,这一病……”
嬷嬷哽咽的说不话来,好一会儿,她压下悲伤,又道:“这一病,太后身子彻底伤了,御医说再不能生育,太后就一心求死,以此反抗。
葛太师心疼太后,劝太后不可轻生,发誓定会为太后和逝去的小皇子讨个公道,一年后,葛太师终于搬倒了先皇后家族,先皇扶立太后为皇后,然后就将您抱来过继给了太后,太后有了您可开心坏了,对皇上的事太后都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照顾的无微不至。
皇上是太后所有的希望与寄托,也让太后走出了不能生育的痛苦。
后来,您说要争太子之位,太后没有同意,太后是怕那未满周岁小皇子的悲剧再次发生,太后不舍您身陷于权利斗争中,只想您能一生平安快乐。
可,最终您做了皇帝,因太子之事与太后越渐疏远,太后虽不说,却整日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后来,葛家大小姐过世留下琬琰小姐,太后可怜琬琰小姐幼年丧母,便把琬琰小姐接回宫中,琬琰小姐的到来算是解了太后沉郁的心结。
这些年,皇上坐在那九五至尊的王位上,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与无奈,太后都看在眼中,无不疼在心上。
今一早太后听说淑贵妃的事,便心疼皇上一片真心错负,伤心难过不已,立叫人准备入宫,说要来陪皇上,想让皇上您知道,您还有太后这个娘亲。”
晟皇紧紧抱住葛太后,大哭:“娘亲,儿子错了,儿子不孝……”
葛太后哭得老泪纵横,轻拍儿子的背:“我儿别怕,过些日子就是我的七十寿辰,到时把你舅父请入宫来,娘亲与你舅父商议,定可稳定当下的局面,娘亲定要保我儿安然。”
晟皇泣不成声,说:“儿子不愧,儿子以后会听娘亲的话,听舅父的话,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好好孝顺您,再不让您失望了。”
“好好,娘亲相信我儿,一定能做个好皇帝。”
葛太后捧着晟皇的脸,泪眸尽是慈爱。
思绪飘乎,回到了四十年前,先皇抱着一个婴孩儿来到她的宫中,说以后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她从先皇手中接过婴孩儿,感觉着怀中抱着小小一团软软的婴孩儿,喜极而泣。
婴孩儿看着她咯咯的笑,她欣喜不已,哼起童谣轻轻摇晃着婴孩,婴孩在她的怀中甜甜的睡着,她久久不舍放下……
镇南王府,隐玥阁。
宁琬琰倚着窗棂,看着院中披着金色晚霞在院中玩闹的父子,他们的笑脸被金霞映照灿烂如阳,感染着她也弯起了唇角。
夫妻和美,父慈子孝,一家人其乐融融美满幸福,这是五年前她下百里羲在一起后,一直要努力完成的结局。
现在,深情厚爱已成往事,到是这父慈子孝还算美好甜蜜。
她幽幽一声轻叹,带笑的美眸泛上一缕怅然。
百里羲举着儿子在庭院中跑来跑去,听着肩头上儿子欢快的笑声,他笑得粲然,好似永远也不知疲倦。
他多么想将在天佑生命中缺失的五年都补回来,将他所有的父爱与宠溺都给予天佑。
这几天他很开心,视线就没离开过妻儿,他想多看看她们,想一直守着她们。
之前一直以为来日方长,可他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无畏生死的他,第一次害怕,害怕再也回不来,这种时日无多让他非常痛苦与绝望。
不管这场战事多么的艰难,他一定要回来,他还有好多事未对妻儿做,他要给她们完整幸福的家。
宁琬琰走出寝卧,看着笑闹的父子,说:“都疯闹半天了,你们不累的吗?瞧瞧这满头大汗的,小心着凉,都过来擦擦汗吧。”
“妈妈,我不累,我好开心啊,让我再玩一会儿吧。”骑坐在百里羲肩头上的凤天佑说,他胖胖蛋跟红苹果似的,很是可爱。
“你骑在人肩上,当然不累。”宁琬琰说。
凤天佑歪着头看百里羲:“百里羲,你累了吗?”
百里羲笑看儿子,满眼溺爱:“就你这小身板,爹爹背多久都不会累。”
“妈妈,爹爹说不累。”凤天佑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看宁琬琰。
“还不赶紧过来。”宁琬琰喝道。
百里羲抬手抚了抚凤天佑的小脸,笑说:“妈妈要生气了,我们还是乖点吧。”
“那好吧。”凤天佑妥协的点头。
百里羲走向宁琬琰,将凤天佑抱在怀里,宁琬琰看着爷俩大汗淋漓的样子,摇头说:“这一身臭汗,还是去洗个澡吧。”
“我,很臭吗?”百里羲闻听她的话,吸着鼻子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又看向宁琬琰。
宁琬琰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不过那么一说,这个男人非但不臭,出汗后身上自然散发出浓郁的古龙幽香,非常好闻。
凤天佑趴在他的身上抽着小鼻子闻来闻去,然后眨巴着大眼睛:“不臭,反到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呢,百里羲,你这个大男人怎么学女子擦香粉呢,真丢人。”
百里羲轻掐凤天佑的小鼻子,说:“我擦的不是香粉,是你妈妈专门给我做的古龙香水,很好闻吧。”
“古龙香水?妈妈,这么好闻的香水,你怎么不给佑儿做,我要吃醋了。”凤天佑嘟起小嘴,佯装生气。
宁琬琰嗤笑一声:“古龙香水,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早都过期了,你还敢用,也不怕过敏。”
百里羲笑看宁琬琰:“我放在冰窖了,它没有变质,我将它们保存的很好。”
凤天佑轻拍宁琬琰的脸:“妈妈,我也要,我喜欢这个香味,妈妈也给我帮点古龙香水。”
“好,妈妈给你做,来,妈妈抱你去洗澡。”宁琬琰伸手要接过凤天佑。
百里羲躲开,笑看宁琬琰:“我来帮天佑洗。”
“你是尊贵的王爷,平日都是别人侍候你洗澡,你哪里会给人洗。”宁琬琰说。
“我会,你就让我给儿子洗澡吧。”百里羲祈求着说。
宁琬琰看不得他这个眼神,这算特殊时期,特殊情况,知道他是想尽可能的与儿子多相处,她自不会反对。
她点了点头:“好,我去帮你们准备洗澡水。”
“好。”百里羲温柔笑看走开的宁琬琰,他亲了亲儿子的脸蛋,亲到一嘴咸滋滋的汗水,他抓起长袖一脸慈爱笑着给儿子擦汗。
宁琬琰准备好了洗澡水,百里羲抱着天佑进了香沐房,天佑看了看大大的木桶,说:“妈妈,你洗澡时都放那么多好看的花瓣,为什么不给我放,我也要花瓣。”
“大男人要什么花瓣。”宁琬琰说。
“不,我就要,我就要。”凤天佑嘟着小嘴说。
“你先进木桶里,爹爹给你取花瓣来。”百里羲给凤天佑脱掉衣裳,将他放进木桶中,转身去取花瓣。
他回来将花瓣洒进木桶中,凤天佑撩着带花瓣的水,开心的叫:“哇,好香,好香啊。”
百里羲看着花瓣,矅眸有丝黯然,转头看了看为他们准备衣裳的宁琬琰:“我将后花园一半改成了豆田,一半种满了你喜欢的马蹄莲,很想让你看到美丽莹火星海下的盛开的马蹄莲,可惜现已近初冬。”
宁琬琰将衣裳放在木桶旁,睨了眼百里羲:“明年看便是,衣裳放在这了,你们不要洗太久,我出去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去门外,百里羲淡淡一笑:“明年,我一定让我看到最美丽的莹光花海。”
他脱去衣袍进了木桶里,拿过手币要给凤天佑擦身子。
凤天佑拉着他的手,说:“百里羲你站起来,我看看。”
“看什么?”百里羲站起,顺着凤天佑瞪大的眼睛看向自己的身体。
凤天佑掐着自己的小下巴,打量着百里羲:“你们大人的屁股怎么都长这么丑啊,为什么长这么多头发,咦,真的很难看。”
他看了看自己的,笑说:“还是我的好看,瞧瞧是不是很可爱,嘿嘿。”
他的小胖手扒拉了几下他的‘大象’,笑得一脸得意。
百里羲无奈轻笑,也伸手扒拉了两下,:“对,你的好看,你的最好看,最可爱。”
“百里羲,你说男人和女人为什么长的不一样啊,你为什么没有妈妈的扎扎啊,你要是有,我就能吃到奶奶了。”凤天佑拍着百里羲精壮的胸膛说。
凤天佑的话让百里羲脑海中构成一幅香艳的画面,他只感身体中窜起阵阵燥热,清咳两声,说:“你都多大了还想奶奶,丢不丢人啊。”
“你不懂,那是这世间最好吃的美味,等以后有机会,我让你也尝尝妈妈的……”
百里羲捂住凤天佑的嘴,他做了五年的苦行僧,儿子这无忌讳的童言童语已让他的身体有了非常强烈的反应,亏得有花瓣挡着,不然,他可真是糗大了。
凤天佑推开百里羲的手,瞪着他:“百里羲,你干嘛捂我的嘴啊,都喘不过气了,你们怎么回不,我一提起妈妈的扎扎,你们都来捂我的嘴。”
百里羲阴沉下脸:“你还和谁说过这样的话?”
“我干爹啊。”
“不可以,以后除了我,再不许和别的男人说你妈妈的事,特别是你妈妈身体的话题,知道吗?”
凤天佑看突然脸色阴沉的百里羲,挺吓人的,他翻着白眼:“不说就不说呗,你干嘛这么凶啊。”
百里羲立现笑容,抱住凤天佑:“爹爹不是凶你,你要记好了,男女授……”
“男女授受不亲嘛,我想把好东西与你们分享嘛,我们一个个不领悟却都说我,哼,我不与你们好了。”凤天佑冷哼了一声,小脸转身一旁。
百里羲无奈,说:“爹爹知道天佑的心意,但有些东西是不可分享的,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天佑乖,不要生气,爹爹给你擦身子……”
小孩子天真的心性,很快就不生气了,他在水里使劲的撒欢,看着被水淋得狼狈的百里羲笑得更加的开怀。
宁琬琰将院中散落的玩具都收起来,听到从香沐房中传出儿子欢快的笑声,她也勾起唇角,笑得怡然。
想到这对父子玩闹了这一通,刚吃的晚膳恐怕消化的差不多了,洗过澡后天佑定会叫饿的,她吩咐了婢女去准备夜宵。
她回到寝殿中,走到几案前拿了水果,想给天佑切些水果,等他洗了澡出来吃。
刚削了一个苹果,就听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转头看到武灵儿提着食盒走进来。
“你是灵儿……”
宁琬琰看着一身华丽锦服,满头钗环,化着娇艳妆容的武灵儿,俨然是一位贵妇,她差点有些没认出来。
武灵儿向她翩翩一礼:“灵儿见过凤夫人,灵儿是王爷的通房,主理王府内务,王爷与灵儿说,您将是未来的镇南王妃,叫灵儿好好侍候凤夫人……”
“你,通房?”宁琬琰诧异的看着武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