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宁琬琰与墨琛懵然看着来人,:“出了何事,天佑怎么了。”
二人几乎是一口同声,来人急切的说:“小少爷和十七公主在栖凤楼玩,也不知怎么,从楼上摔下来了……”
“栖凤楼。”宁琬琰惶然瞪大美眸:“百里羲在栖凤楼!”
说话间,她已冲出芳草轩。
墨琛也急奔出去,怒骂:“百里羲,你奶奶的,本座弄死你。”
栖凤楼,就是楚泷生前住的小楼,后来墨琛上了凤虞山,将栖凤楼修缮后留给了宁琬琰。
就在前几日,凤天佑带百里羲去了栖凤楼,百里羲向墨琛说他才是凤虞山真正的主人,然后便一直住在了栖凤楼里。
天佑会武功,又灵活机机敏的很,怎么可能摔下楼去?
宁琬琰满脑子是疯狂暴戾的百里羲将凤天佑扔下栖凤楼,天佑小小的身子重重的摔落地上,苍白的小脸满是鲜血……她感觉到那小小的生命在流逝,她害怕极了,拼命的奔跑着……
她平日常从栖凤楼到芳草轩,只是不消片刻便到了,可今日这条路却是那般遥远漫长,好似跑不到尽头……
栖凤楼里,凤天佑躺在床榻上,十七守在床边,晶莹的泪珠扑簌簌的落下,小手紧紧紧抓着凤天佑。
“唉。”凤天佑叹息一声,伸小胖手为十七拭着脸上的泪:“你哭什么呀,我又不是真的摔伤了。”
“可刚才你真的跳下楼了,那么高呢,我好害怕,好害怕你被摔死了,害怕得我心可疼可疼了?”十七抽泣着说。
“哈哈……你个小傻瓜,我经常从楼上往下跳的,一点都没事,我本事可大着呢,这根本不是事,好了,别哭了。”凤天佑笑呵呵的说,伸手从床头柜果盘中拿了果子塞到十七的手上,:“乖,不许再哭了,吃果子吧,可好吃了。”
十七擦去脸上的泪,还是啜泣不已,她也拿了一个果子给天佑:“天佑小哥哥也吃,我们一起吃。”
“好,我们一起吃。”凤天佑咬了一大口果子,看到房门口的人影,他喊:“百里羲,我妈妈来了没有?”
百里羲走进来,笑看凤天佑:“芳草轩在后山,你妈妈来这至少要一刻钟的时间。”
凤天佑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百里羲:“百里羲,你真的和妈妈有误会,我这么做,真的能让妈妈原谅你吗?你没骗我吧?”
百里羲坐在床边,伸手轻弹凤天佑的脑门:“我与你妈妈的误会有些深,只见这一次面是不可能让她原谅我的,但,你妈妈一直躲着我,我怎么也得见到她,与她把话说清楚才能解开误会。”
凤天佑撇了撇嘴:“我有点后悔帮你了,感觉你的误会没解开,妈妈可能会收拾我一顿。”
“别担心,我会护着你的。”百里羲笑说。
“可得了吧,你还没搞定妈妈,我可不敢指望你,挨打就挨打吧,反正我皮厚。”凤天佑笑得俏皮可爱,他扯着百里羲的大手,用他的小手指勾着百里羲的,:“我们拉勾,我帮你把妈妈骗来,你就得豪无保留的把你的剑术都教给我。”
“好,我们拉勾。”百里羲与他拉着手指:“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凤天佑灵眸闪烁:“骗人的是小狗。”
两人拉着手指,百里羲的大手包裹住凤天佑的小手,那柔柔软软的感觉,让他的心软成了一汪水。
他越发喜欢凤天佑这个孩子了,看着他虎头虎脑的样子,就好象看到年幼时的自己。
年幼的自己……百里羲微眯起矅眸,看着凤天佑的漂亮的小脸,有一瞬的茫然。
“天佑,天佑……”
慌乱急切的呼喊声传来,凤天佑咧着小嘴:“妈妈来了,百里羲,就看你的了。”
说罢,他立刻猫进被窝里。
百里羲听着宁琬琰的声音,平稳的心突然狂猛的跳动,满眼激动与殷切看向房门口,他缓缓起身走过去。
墨琛先冲进来,看到百里羲他暴跳如雷大吼一声,:“百里羲,竟残忍伤害一个孩童,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抬手一把银色的手铳对准了百里羲,“彭”一声枪响,电光火石间,子弹飞速击向百里羲。
百里羲一蹲身躲过了夺命子弹,旋即势如闪电般攻向墨琛,长长的手指点中墨琛的穴位,墨琛便动弹不得。
百里羲刚站稳便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冲进来,随之又是一声枪响,他急忙闪身,子弹避过了要害,却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左肩之上,涌出的鲜血立将他月白色的锦袍侵染出一朵妖冶的血色玫瑰。
“百里羲,我要杀了你……”
愤怒之极的宁琬琰举着手铳对准百里羲,就要叩动扳机之时,便听得凤天佑一声:“妈妈别伤百里羲。”
“天佑!”宁琬琰闻听儿子的喊声,急急奔时寝卧,看到坐在床上惶然瞪着大眼睛看着她的凤天佑。
宁琬琰扑过去,慌乱的打量着凤天佑,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的身体,终是确定无伤,她闭上双眸,长长吁出一口气,一行清泪溢出她紧闭的眼眶,缓缓划下她的脸颊。
“妈妈,你别哭,佑儿没事,佑儿只是和你开玩笑的。”凤天佑抬手抚上宁琬琰微微颤抖的肩膀,漂亮的小脸上有一丝愧疚。
宁琬琰紧紧抱住凤天佑,泪如雨下。
她一路狂奔而来,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与绝望,她无法想象,如天佑有个好歹她也不想活了。
凤天佑从未见过妈妈哭过,他被吓到了。
他以为只是个小玩笑,妈妈来了气他顽皮不过就是打他几下,没想到,妈妈一来便要杀百里羲,还抱着他哭得这么伤心。
他这次的祸可惹大了。
他抱着低泣的宁琬琰,颤声说:“妈妈别哭,是佑儿不好,佑儿错了,再不敢了,妈妈不要哭了。”
百里羲看着紧抱凤天佑哭的宁琬琰,他心疼之极。
他只想着用天佑受伤引她前来,却忘了,孩子是娘亲的心头肉,怎能受得了孩子受一丝伤害,他很是懊悔。
他走上前,伸手轻抚上她的背:“琬琰,天佑他没事,对不起,我……”
宁琬琰猛的站起,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匕狠狠刺在百里羲刚受了枪伤的肩头上。
“滚,再敢靠近天佑,定将你千刀万剐。”
百里羲微微蹙着剑眉,满眼忧伤看着宁琬琰,:“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没想让你难过的。”
“再不滚,我就杀了你。”宁琬琰双眸赤红瞪着百里羲。
“好。”百里羲抬手将肩头上的短匕拔出来,双手拖到宁琬琰面前:“当年我伤你,我是该死,如果能让你消气,我任你杀。”
宁琬琰一把夺过短匕:“你当我不敢杀你?”
“琬琰,真庆幸你还活着,还能让我和说对不起,真好!我欠你的,我用命来还。”百里羲盈着泪,向她粲然一笑,闭上双眸。
宁琬琰恶狠狠的瞪着百里羲,脑海是五年前,他一次次狠心的伤她遍体鳞伤,一次次让她在鬼门关徘徊……。
她恨得目眦欲裂,猛的举起短匕,怒吼:“那你就去死吧。”
“妈妈。”凤天佑惶然大叫,跳下床抱住宁琬琰,哭着说:“妈妈,你教育佑儿不可杀人的,百里羲他,他挺好的,我想和他学剑术,百里羲说和妈妈有点误会,说妈妈不会同意我跟他学,佑儿就想帮妈妈和百里羲解开误会,就,就假装受伤把妈妈引来,妈妈,佑儿错了,不应该骗妈妈,妈妈别生气,佑儿以后一定乖乖的。”
“不是,是我思虑不周,让你伤心难过了,对不起。”百里羲看着宁琬琰,温柔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疼惜。
“妈妈,妈妈,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凤天佑抱着宁琬琰的大腿,盈泪可怜巴巴看着她。
胆小的十七怯怯走过来,学着天佑的样子抱着宁琬琰:“凤夫人,你就原谅天佑小哥哥吧,只要你不生气,叫十七做什么都行。”
宁琬琰深深呼吸,扶起十七公主,然后一把拎着凤天佑,将他扔向床上,狠瞪他一眼。
“嘿嘿,妈妈不气了。”凤天佑嬉皮笑脸,向宁琬琰眨着眼睛。
宁琬琰转身看向百里羲,看到他肩头那片血红,她黛眉微凝,美眸冷冷看着他:“你是凤虞山真正的主人,但也是你使手段让我们来到凤虞山,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已过去,我与你无话可说,之后就井水不犯河人,再敢来招惹我,我绝不会象今天手下留情,你,走吧。”
“琬琰,我想和你说……”
“闭嘴,马上滚。”宁琬琰瞪着百里羲怒喝。
百里羲低下头,沉默片刻后,抬头满眼深情看着她:“今天,对不起。”说罢,他转身黯然离去。
宁琬琰看着那萧索落寞的身影消失,她怅然一声叹息,转身看向床上的凤天佑。
凤天佑被宁琬琰盯得小身子一颤,两只小胖手合十,讨好的笑说:“妈妈,佑儿错了。”
说着,他撅起屁股:“妈妈打屁股。”
宁琬琰抬手狠打向凤天佑,发出清脆的声音。
十七扑在凤天佑的身上,撇着小嘴:“凤夫人不要打天佑小哥哥,就打十七吧,十七愿代天佑哥哥挨打。”
宁琬琰将十七抱在怀里,:“他皮糙肉厚的,打了也不知疼,不管他。”
“不行,不能不管,十七会心疼的。”十七眨着天真无邪的明眸看着宁琬琰。
“疼,怎么不疼啊。”凤天佑揉着自己的小屁股。
“去,滚去院里跪着去,没我允许不许起来。”宁琬琰瞪着凤天佑说。
“啊?还要跪?那还不如打屁股呢。”凤天佑哭丧着小脸说。
“凤夫人,我替天佑哥哥去跪。”十七要跳下床,被凤天佑拦下,笑说:“我可不用你替,我今天惹妈妈生气了,是我的错,我应该挨罚的。”
“还不快去。”宁琬琰厉声喝。
凤天佑下了地,耷拉着小脑袋,走出寝卧,看到一动不动的墨琛,他立笑着跑过去,拍着墨琛的屁股:“哎哟,干爹你这是咋了,是被百里羲点了穴吗?你果真是他的手下败将。”
墨琛说不得话,只是狠狠的瞪着凤天佑。
宁琬琰抱着十七出来,伸手给墨琛解了穴,又瞪向凤天佑:“滚出去跪。”
“哦。”凤天佑应了声,苦着脸,小嘴撅得老高走去庭院跪着。
十七颠颠的跑出去,坐在一旁陪着凤天佑。
墨琛气呼呼坐下来,倒了杯茶一口喝下,余怒未消,:“挨千刀的百里羲,本座再容不下他了。”
“算了,天佑没事。别忘了晟皇和淑贵妃还在凤虞山呢,若与百里羲闹起来,我也就藏不住了。”宁琬琰说。
“本座一直受这厮的窝囊气,早晚有一天,必将百里羲挫骨扬灰了。”墨琛气愤之极的说。
百里羲走出栖凤楼,隐于暗处的凌风和邬泰看到他身上的血,立现身扶住百里羲。
“王爷,您的枪伤才好些,这怎的又受伤了。”凌风紧张的问。
邬泰:“不会又是王妃下的手吧,王妃,怎么这么狠心啊。”
“别说了,赶紧带王爷回去,让萧医师医治。”凌风说罢,背起百里羲向山下急奔,邬泰紧跟其后。
阿晖看着远去的三人,他摇头苦叹。
“镇南王,你想追回心灰意冷的王妃,可是有苦头吃了,希望你能挺得住。”
他走进栖凤楼里,宁琬琰看到他,沉沉一声叹息:“那件事开始准备吧。”
“是。”阿晖应声,微勾的唇角泛上一丝苦涩的笑意。
百里羲回到别院,又变成了一尊雕像,让凌风与邬泰即心疼又无奈。
肩上的伤对百里羲来说不算什么,他是深深懊悔着利用天佑,让琬琰伤心难过了。
本想与她好好说话,这下又搞砸了。
他想再去找她,却又怕她生气。
身上的伤隐隐作痛,他抬手抚上肩头。
刺在他身上的伤,却不及她冰冷的目光剜着他的心。
他从不怕死,可当她向他举起匕首时,他怕了,他说可以把命给她,只是有想试探,希望她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忍,然而,她已对他冷漠如此,若没有天佑拦着,她真的能一刀要了他的命。
他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找到她,还想好好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