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药刚下肚,胸腔中一阵翻江倒海,宁琬琰抚着胸口极力压制着……噗!
苦涩的汤药尽数被吐出来,那股恶心让她吐得天昏地暗,直到把胃里的酸液都吐得干干净净,她瘫软在床上,脸色惨白,没一丝力气。
小秋心疼的轻抚着她,满眼的泪。
“这反应这么大。”墨琛紧皱着眉头说。
宁琬琰闭着眼睛,虚弱之极的说:“再去熬药,把药味去掉。”
“好。”墨琛应声,转身走出房间。
一连几天,宁琬琰都乏力的躺在床上,皆因喝了药后那消耗她所有体力的呕吐,让她痛苦之极。
墨琛想尽方法去掉汤药的苦涩与难闻的味道,可还是被宁琬琰吐出来。
他指着宁琬琰的肚子:“你这怀的是个啥,小魔王吗?这么难搞。”
宁琬琰不止吐药,连吃下去的饭都全吐出来,几天下来她明显的瘦下来,墨琛看着又着急又心疼。
一位好心的大嫂给宁琬琰送来一篮子青杏,说吃她专治怀孕时呕吐。
众人看着一蓝子青杏,皆拧着脸,嘴里犯上酸水。
宁琬琰看到青杏两眼放光,抓起便吃,好象在吃美味之极的水果。
众人听着她吃杏青杏嘎吱嘎吱声音,都全身颤抖不已。
好心大嫂笑呵呵的说:“酸儿辣女,夫人定会生个大胖小子。”
许是青杏真的起了开胃的作用,宁琬琰之后吃饭没再吐,但依然不能闻到一丝丝药味。
半月后,小秋搀扶着宁琬琰走出房间,在山中散步。
此时已近初夏,满山翠绿中点缀着一簇簇映山红,娇艳似火,煞是醒目好看。
清脆的鸟鸣声声悦耳,空气中都是清新的泥土与花草香,令她神清气爽。
山下在如火如荼的建设着,偶尔传来男人浑厚高亢的呼喊声,还有女人们的欢笑声……
这是她创造的国度,她梦想中的世外桃园。
“姐姐,小心石阶。”小秋提醒着她说。
宁琬琰看着向山下延伸的石阶,微微凝起黛眉。
若是从这里滚下去,这个孩子指定没了。
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生下这个孩子,就成了她与百里羲之间的永远也割舍不断的牵绊。
这份爱让她遍体鳞伤,爱得她筋疲力尽,她再不想承受那如剜心刺骨的痛。
前世的童年更成为她终生的遗憾与伤痛,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便不要孩子,不要让他承受象她一样不幸的童年。
纵然这一刻她是狠心的……
她轻轻推开小秋,定定看着石阶,缓缓迈步。
“姐姐,你,你要干什么?”小秋一把拉住宁琬琰。
宁琬琰看向小秋,眸中泛着泪:“我不想生下他。”
小秋死死抓住她:“姐姐,你跳下去会死的,姐姐,你冷静些,你不想生下孩子,我们去找墨琛,他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宁琬琰:“这是最直接的方法。”
说罢,她用力推开小秋,她咬了咬牙,闭上双眼。
“啊,姐姐,不要……”
小秋被推摔倒在地上,眼见宁琬琰身子倾斜要倒向石阶上。
突然一个身影冲过来,一把抱住宁琬琰,两人双双倒向一旁的草地上。
宁琬琰睁眼,看到身上表情痛苦的凤冥羽:“你,你放开我。”
凤冥羽紧抱着她,吼:“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我的事你别管。”宁琬琰挣扎着想站起,却挣不开凤冥羽的禁锢:“你放开我。”
“宁琬琰,你想死,那就把欠我的钱都还清了,我可不想打水漂。”凤冥羽喊。
“你……,你放心,我不过摔个跤,不会死,不会让你血本无归的。”宁琬琰怒声说。
“宁琬琰,你能可怜奴隶,为何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痛下杀手,你想做个扼杀孩子的母亲吗?”凤冥羽死死抱着宁琬琰。
“我……”宁琬琰颤抖着双唇,:“他生下来只会不幸。”
“你连生的权利都不给他,你才是他最大的不幸。我记得在常州时,你救了那么多濒临死亡的百姓,你说做为医者要珍爱每一条生命,你怎么忍心杀死他。”凤冥羽说。
宁琬琰紧闭酸涩的双眸,咬着牙。
凤冥羽放开她,轻抚她的背,:“他怎么会不幸,他有你这个善良的母亲,有我这个父亲,虽然是名义上的,但我一定会将他视如已出,还有,墨宗主,还有小秋,我相信整个凤虞山的人,都会很爱他的,他一定会是个被爱包围的幸福的孩子。
别对他那么残忍,安心生下他,那时你若还不想要他,我会带他走,指定不会让他来打扰你。”
痛苦伤心的宁琬琰,身子猛的一颤,她的手缓缓抚上肚子……
这个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已经成开型,孕妇能感觉到胎动了。
又一下胎动,比刚才的更为明显。
强烈的心酸涌上,热辣的泪再抑制不住,涌出眼眶,她抚着肚子哭得泣不成声。
凤冥羽小心翼翼的拥着她,:“虽然不知你和镇南王发生了什么,但依你的性子,定是承受了太多委屈到绝望。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是你生命的延续,生下他吧,我们都会爱他,将来若有什么事,我们都会帮你护你。”
宁琬琰依在凤冥羽的怀里,放声痛哭。
这是她从离开镇南王府,唯一一次痛哭。
她做的绝决,走的洒脱,可那份浓郁的爱和沉重的伤痛一直被她强行压抑在心底,她表面看着无事,可每到夜深人静时,心底那份伤痛都会变本加厉的出来折磨她,让她痛不欲生。
她怕极了这份爱,也累极了,再不想为之牵绊,所以,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她想忘的干干净净,断得彻彻底底。
这个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对,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凤冥羽抱着哭睡在怀里的宁琬琰回到寝卧,将她轻轻放下,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他的眼中闪烁着熠熠光华。
他刚刚真的害怕了,怕宁琬琰真的摔下那长长的石阶,就是单纯的怕她死……而非怕亏了自己所有的资产。
也震惊自己说出的话,他说会对她的孩子视如已出,这是他在情急之下的肺腑之言,他一个重利益的商人,竟要心甘情愿的养大别人的孩子,现在他也没有一点悔意。
因为,他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想和这个女人有个真正的家,想与她有儿有女,想与她长相厮守,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