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琬琰听到葛太师的话,心下有丝欣喜。
血爵为楚泷放弃王位,而先皇为王位放弃楚泷,这明显两者谁更爱楚泷,如此深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去杀害,现在有葛太师这个证人,应该可以此说服百里羲。
宁琬琰紧凝黛眉,不是不管他的事了吗?
就是有葛太师的说辞又何用,也难推翻百里羲的亲眼所见。
血爵就是百里羲的死穴,她每次去碰,都会付出巨大而惨痛的代价,她这是不长记性吗?
她真的累了,再不想管他的事了。
葛太师看宁琬琰闭上双眸,又紧皱着眉头,以为她很难受,他不想再打扰她,站起身悄然走出内寝。
坐于外室的葛家三兄弟见葛太师出来,皆站起,葛太师向他们挥了挥手,坐下来黯然叹息。
葛家三兄弟见状,心情更加的沉闷,宁琬琰大婚前后是判若两人,相比之下,他们更喜欢现在这个,聪明机灵,善解人意的宁琬琰,若她是假的,若是她害了表妹……,他们不敢想那个结果,心中都祈祷着,一会儿宁琬琰的滴血认亲一定要成功。
临近黄昏时,凌风带着宁志远回到镇南王府。
宁志远一进到寝殿中,便看到肃冷威严的葛太师,他尴尬一笑上前行礼:“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葛太师仿若没听到,眼皮都不抬一下。
宁志远很是尴尬,他看向葛家三兄弟讪讪一笑,三兄弟虽不想理他,但自己是晚辈,便都向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宁志远面对葛家人如此轻慢,只能敢怒不敢言。
他被调去邻城,都是拜葛家所赐,他在邻城处境艰难,觉得是葛家在落井下石,他对葛家人痛恨之极。
写信求助于女婿镇南王,可信出去好似石深大海,他心灰意冷,以为从此就悲惨的了此一生。
凌风突然到来让他欣喜不已,他以为女儿终还是惦记他这位老父亲的,念及这骨肉亲情的。
他满心欢喜回到京城,心中发誓一定要好好讨好女儿和镇南王,留在京城再不要回邻城去做那人人都可拿捏的小通判。
内寝中,百里羲看着欲下床的宁琬琰,:“你不要动,叫婉贞把人都请进来就好。”
“不必,我可以的。”宁琬琰说罢,由钱嬷嬷和婉贞搀扶着下了地。
百里羲对她的冷淡与不听话很是不爽,他上前一把将她抱起,走出内寝。
宁琬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紫檀清香,心荡漾着阵阵涟漪,这样的怀抱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心中涌上强烈的酸楚,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终是无福之人,不配拥有美好的爱情。
宁志远看二人出来,立上前深深鞠躬:“下官参见王爷,王妃。”
当他看到镇南王把一脸病容的宁琬琰放坐在椅上,他立现愁苦:“儿啊,我的琬琰,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憔悴啊,为父看着好不心疼啊……”
宁琬琰看着宁志远那一脸虚伪,淡淡的道:“我没事,今日寻父亲来是有一件事,一会儿,你只按我说的做便是。”
“好好好,琬琰说什么为父都好好听着。”宁志远笑得只哈巴狗。
宁琬琰看向萧医师,萧医师将医箱拿到她面前。
她装好针管,叫宁志远撸起袖子,抽了一管血。
她看着那鲜红的血,沉沉一声叹息,环视着众人。
“人身体中的血液各有不同,会分出不同的型号,理念中至亲之人的血是相同的,其实不尽然,即便是血亲也会有完全不同的血。
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大家,我与父亲虽然是至亲,却无法确定是不是同样的血型,而不一样的血打入身体中,必死无疑。
我有一半的希望成功,一半是失败,但这并不说明我不是宁琬琰……”
她的目光落在百里羲的脸上,淡然一笑:“大婚之日,我为自己自证清白,今日,我便赌上自己的性命验证,我,就是宁琬琰。”
说罢,她拿着针管对自己手臂的血管。
百里羲一把拉住她,冷厉的目光中有一丝惶然:“你不必如此,本王没有让你证明。”
宁琬琰的话,还有她眼中的绝然,想到她明知汤里有毒,毅然喝下一心求死,他很害怕,他不能让她死。
葛太师与葛家三兄弟都站起,一脸紧张看着她,却不知应该对她说些什么好。
宁琬琰推开百里羲,笑看葛太师:“我不能告诉您宁琬琰的下落,因为,我就是宁琬琰。”
说罢,她转身走到木兰与婉贞身后,手中的针管打入手臂中。
“不可以,本王不许你这么做。”百里羲冲过去,看到针管中的血已缓缓没入她的身体中,他惶然看着她的脸。
宁琬琰看着血缓缓进入自己的身体中,她坐下来闭上双眼,平静的等待着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瞪着双眸紧张之极看着宁琬琰。
房间中静寂得落针可闻,时间太漫长,长到让人感觉到绝望。
半个时辰后,宁琬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站于面前的百里羲,她浅浅一笑,眸中溢满泪光。
“我成功了。”
百里羲长长吁出一口气,转身便向外走去。
宁琬琰看着他的背影,美眸中的笑意消散,一脸的怅然。
“太好了,琬琰,可把我们吓坏了。”葛家三兄弟第一时间跳到宁琬琰的面前,欢喜不已。
葛太师松了口气,脸上也泛现笑容。
钱嬷嬷激动的抹着泪:“王妃当然是王妃,我从小带大的王妃,怎么会不知,王妃的屁股上有块胎记,一直都有的,一定不会错的。”
葛铎一脸无奈看着钱嬷嬷:“您这是马后炮啊,刚才怎不说胎记的事。”
“我有说啊,我一直都有说,是武灵儿那丫头……”
“快扶琬琰进屋去休息。”葛太师道。
木兰与婉贞搀扶着宁琬琰走进内寝,宁志远也要进去,葛太师推开他:“你就别进去了。”
说罢,他走进内寝中。
宁志远恨恨的瞪着葛太师,不也发作。
宁琬琰躺在床上,葛太师笑看着她:“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宁琬琰盈盈一笑:“我知道,您对于我的突然转变心存疑惑,这些,您只当我机缘巧合的掉进了山洞里,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将所有神力传授于我。”
葛太师笑道:“嗯,如此说法甚好,哦对了,老夫想起,你遇到爵王爷,还见到了老夫的恩师,眉山居士苏大家是不是?”
“是的,苏老先生的紫翡还在我手上。”宁琬琰看向木兰,木兰从腰间取出紫翡玉佩递给葛太师。
葛太师双手捧着玉佩,无比恭敬。
“哎哟,恩师这些年行踪很是神秘,都被你遇见了,你身上再有什么奇迹老夫都是相信的。”葛太师开心的笑弯了眉眼。
他虽是苏大家的学生,却是众多学子中的很是普通的一员,学堂之上只是远远的看着老师讲课,从未近距离接触过。
自己这外孙女竟得恩师的青睐,还被赠予了代表其身份的紫翡玉佩,这真真不是他能羡慕得来的,他很为外孙女感觉自豪。
百里羲冲出寝殿,迅速回到书房中,他抵在房门上,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
刚才,他害怕极了,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恐惧与绝望。
随之,他笑了,笑得眼中带泪。
她安然无恙通过了这次的验证,她不是血爵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