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晖微微颔首,笑对百里羲道:“那草民便告退了。”说罢行了一礼,转身走出偏厅。
百里羲微弯起唇角,双眸中绽放着喜悦兴奋的光芒,已开始幻想三日后的相见,他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让宁琬琰不那么讨厌他……
宁琬琰与小秋理完账目,她站起身,打开双臂舒展着身体,看到窗外天空积压了灰沉沉的云层。
“要下雨了。”
正整理账薄的小秋抬头看了看:“刚还响晴的天儿,这会儿子怎就阴下来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宁琬琰走到窗前,深深呼吸,清新的空气中有着凉凉的湿意。
“已进秋分时节,一场秋雨一场寒。”
她看着被秋风吹落的树叶,黛眉微凝,氤氲着淡淡的感伤。
一阵清风吹来,细细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那丝凉意竟让她感觉清爽舒服,她转身走出去,站于庭院中,昂起头,闭着双眸,微弯着唇角,任那细细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清爽洗涤着她烦躁的心绪。
“姐姐,你怎么跑出来淋雨?”
身后传来小秋的埋怨声,随之没有了被细雨拂面的感觉,她睁开眼看到一把画着清丽芙蕖花的油纸伞,转头看向为她撑伞的小秋,嗔怪笑说:“我正享受着雨中的快乐,都被你打扰了。”
“快乐什么啊,姐姐刚还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呢,秋天的雨水可不比夏天,淋了会受风寒的。”小秋皱着眉头说。
宁琬琰叹息一声:“有点心累,还真想大病一场,可什么都不想不顾,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呸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小秋连连向地上啐,瞪了眼宁琬琰:“姐姐可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宁琬琰拥着小秋笑得恣意:“我要说句话就能实现,我便是真神了。”
小秋挽住她的手臂:“姐姐,您若累了就休息几天吧,凤虞山有我和阿晖哥帮你守着呢。”
宁琬琰又是一声叹息:“最近事太多了,该来的不该来的都跑来凤虞山了,我这智商玩权谋,还真有些不够用了,亏得有阿晖帮着。
等忙完这阵子吧,我就把所有事都交给你这个管家婆,做个甩手掌柜去。”
她仰着头遥望氤氲雨雾朦朦胧胧的凤虞山,那般的诗情画意,唯美浪漫,这个家园无时无刻不让她有傲然的成就感,她笑得粲然。
木兰走进庭院中,向宁琬琰一礼:“夫人,刚暗卫来报淑贵妃向大戏院来了。”
“这下雨天的,淑贵妃不好好呆在客栈里,跑出来干嘛?她可是怀着龙嗣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是想让我凤虞山背这祸事吗?”小秋沉下小脸说。
宁琬琰收敛笑容,转身走进屋里。
片刻后,淑贵妃由几个宫婢簇拥着来到大戏院后堂,女官傲慢的看了看工作人员,颐指气使的说:“赶紧去叫凤夫人来拜见贵妃娘娘。”
工作人员忙应声,转身要离开时,看到宁琬琰与小秋来到。
宁琬琰一身珠光宝器,脸上罩着面纱,与小秋走到坐于软榻上的淑贵妃面前,恭敬行礼:“民妇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淑贵妃高贵端庄的笑看着二人。
小秋笑看淑贵妃:“民妇不知娘娘前来,未曾远迎,还请娘娘恕罪。”
“本宫也是临时起意,本宫怀了龙嗣,御医说要适当的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每日清晨都会出来散散步,正好走到大戏院这了,想到前儿女官曾说凤冥羽的夫人就住在此,本宫到是对凤夫人有些好奇,想来,这位就是凤夫人吧。”
淑贵妃指了指小秋身后的宁琬琰。
宁琬琰微垂着头上前一礼:“民妇就是凤冥羽之妻,凤白氏。”
“你夫曾是本宫最忠心得力的帮手,本宫从未知他有你这么能干的夫人,竟把凤虞山掌理得井井有条,你们夫妻二人啊,一个搂钱的耙子,一个是装钱的匣子,不发迹就怪了。来来,到本宫身边来坐。”淑贵妃笑着向宁琬琰招手。
“民妇不敢……”
“凤夫人不必拘谨,我们也不是外人,再者这里又不是皇宫,不必讲那么烦人的规矩,我们全当姐妹间说些私房体己话,来,过来坐吧。”淑贵妃再次向宁琬琰招手。
宁琬琰微微颔首,走向软榻,拘谨坐在另一边。
“小秋你也坐。”淑贵妃笑看小秋说。
“谢贵妃娘娘。”小秋应声,坐于下首位。
无聊的寒暄过后,淑贵妃东拉西扯的与二人说话,主要话题围绕着‘凤夫人’的身家来历,宁琬琰淡定应付。
本来她这凤夫人的身份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是淑贵妃知道她的存在,也不会被其注意的,若是要见,也应该是招她前去觐见的,何以突然前来,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自认没什么环节出错,可她就是感觉到了淑贵妃的怀疑。
淑贵妃温婉笑看宁琬琰:“本宫来到凤虞山已有几日了,才知凤夫人,凤夫人还真是低调,不知的还以为凤冥羽金屋藏娇呢。”
宁琬琰站起一礼:“民妇自幼体虚多病,从不见外客,皇上与贵妃娘娘来凤虞山那日,民妇正是旧疾发作未能前去迎接,直至今日身子还是不爽利,还请娘娘见谅。”
“凤夫人还病着呢?瞧本宫,怎好拉着病人陪着说话,对了,本宫怀了龙嗣皇上便派御医随时侍候着,让御医给凤夫人看看……”
淑贵妃说罢,向随行的御医上前:“医官,快过来给凤夫人看看。”
“贵妃娘娘,我这病就是儿时的顽疾,就连墨宗主都没得办法,不必劳动御医大人了。”宁琬琰说。
“墨宗主都医不了啊?那还真是,不过这医者也各有专攻的,也许这位御医就能瞧得好凤夫人的病了。”
淑贵妃向御医使了个眼色,御医立上前:“凤夫人,请让本宫给您把脉。”
“好吧。”宁琬琰抬手放在几案上让御医给把脉。
淑贵妃优雅的品着香茶,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凤夫人’。
从她看到凤天佑那张小脸,还有百里羲逗留在凤虞山不走,她心中已认定,凤天佑一定是百里羲的儿子。
如此,她更好奇凤天佑的娘亲,凤夫人。
派人查这位凤夫人,只得到凤夫人与凤冥羽为同族远亲,自小订亲,再无其它。
然,凤冥羽为她办事多年,她从不知凤冥羽已有正妻。
凤夫人是凤天佑的娘亲,难道是百里羲与凤夫人暗通款曲……。
可百里羲不是专情于宁琬琰吗?怎么可能和其他女子有染?
若是如此,被她深埋于心底的意难平,又再次跳出来折磨着她。
百里羲能爱宁琬琰,能与凤夫人育有一子,为何偏对她这般狠心绝情。
出于妒忌,她要见见这位凤夫人。
女官调查出,凤虞山真正管理者就是凤夫人,而非小秋。
凤夫人虽掌管着凤虞山,可凤虞山的人却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颇为神秘,这让她更为好奇。
所以,她突然前来,想着也许能看到凤夫人的庐山真面目。
她微凝着黛眉,看着‘凤夫人’脸上的面纱,美眸越渐晦暗。
御医诊过脉后,:“夫人应该是先天的气血亏虚,应该是夫人的娘亲怀孕时没有调理好身子,如此先天顽疾,无法医好,只能长年靠药物续命。”
宁琬琰叹息一声:“民妇这命,就是活一天算一天的,短命鬼。”
“快别这么说。”淑贵妃握住宁琬琰的手,潋滟美眸中尽是同情:“好在凤家富可敌国,那便用药温养着身子,说不定哪日就好了。”
她越发看着挡住凤夫人面容的面纱碍眼,心道:这人到底长得怎样,竟能让百里羲与她生了孩子,她突然出手揭下了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