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万泽2025-07-02 20:093,194

午后孙楚丽因为一路巅波走得急,冒了身虚汗又昏过去。

  孙楚丽醒来时发现自己还躺在家里土炕上。母亲慧娘啥时赶来正坐在炕前心疼地看着她,儿子小豹子正趴在炕头流着泪。花家堡村里林家药铺的林老大夫正把她的脉,哥、嫂还有小侄女菊菊也都站在屋里。孙楚丽眨眼想了一阵,才想起来突然从医院回到家里的事情,是因为邹家不肯再出钱让她在镇医院养病,泪水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这是伤心过度引起来的短暂的休克,歇息歇息让心情平静下来就会好的,药我看就不必吃了。”林老大夫边这样说着边站起身来,哥、嫂塞给孙楚丽手上伍佰元钱要赔林大夫回家,母亲慧娘见状忙喊着:“邹得林,送送你梅大伯,给老人家打个车!”邹得林要送林大夫,林大夫却摆手说,“等一下,不急。”一听见邹得林的名字,孙楚丽就闭上了眼睛,孙楚丽再也不行看见邹得林,连听见邹得林三个字眼都觉得难受。

  孙楚丽又发出阵阵咳嗽,吐出口粘淡。嫂子上前用手绢擦着孙楚丽脸上的眼泪,嫂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可她明白一定是出了大事,而且是跟邹得林有关的,要不然,以孙楚丽大大咧咧的胸怀,孙楚丽不会这样伤心。她说:“楚丽,先吃点东西吧,你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哩。”孙楚丽摇摇头,翻个身把脸朝向墙壁,抽噎着说:“你们都回吧。”

  哥哥和嫂子还有互看了一眼,默默走了出去。母亲慧娘又站了一阵,见孙楚丽无语,也只好给孙楚丽掖好被角,说:“楚丽呀,那你就睡吧。”说罢拉上小豹子也走了。孙楚丽公婆没有留亲家吃饭的意思,收下礼品,送到村口,勉勉强强花上十元钱打车把亲家和林大夫送走。林大夫儒家风范,遇事不好表态,此时此景在出租车上懊恼说:“以孙楚丽美貌、才艺找这么个人家,命苦!”

  当屋子里没人之后,孙楚丽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去床头柜子里翻找自己的衣裳。孙楚丽的婆婆听见响动,又紧忙跑进来说:“孙楚丽,你先躺下,想换哪件衣裳我给你找。”孙楚丽婆婆其实是担心小豹子离开亲妈生病。孙楚丽说:“娘,我不是想换衣裳,我是要回娘家,我和你儿子没法过下去了,我要和他离婚。”

  “哎呀,孩子,你这是说啥气话?咋能提到离婚?你俩之间究竟出了啥事,你给娘说说,娘给你出气。”孙楚丽的婆婆故作惊讶。

  “你让他说,他做的是他最清楚!”

  “邹得林,你进来!”孙楚丽的婆婆扭身向外喊,半晌之后,邹得林,才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迈着四方步慢腾腾地走进来,脸上是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你又做啥事惹孙楚丽生气?孙楚丽的婆婆瞪住儿子,大声嚎气询问。

  邹得林是夜郎自大的人,显然很不高兴,“啪”的一声,把手指间的烟在桌子上拍灭,而后又把烟头扔到了墙角,斜盯着孙楚丽远远说:“咋,你还有完没完?”

  孙楚丽啥话也没说,只是把刚才翻出来的几件衣裳往胳膊下一夹,拼力下了炕,摇摇晃晃走到门口,婆婆急忙上前扶助说:“孙楚丽,你先消消气,邹得林,你还不过来帮帮,你个狗东西眼瞎了?”

  可邹得林没动,邹得林抱着膀子站到那儿,眼睛故意不往孙楚丽这边看,小豹子这当儿,端着一脸盆水进来,一看妈妈的样子,把脸盆朝地上一放,奔过来就抱住了妈妈的腿叫:“妈,我不让你走!”

  “娘你不用拦我,你烂也拦不住的。”孙楚丽平静地对自己的婆婆说,“他一下子输掉五千元,将来会把媳妇、孩子输光。我这次一定要和你儿子离婚,我这也是为他好,我俩离了婚他才好放心去赌博,要不然他整天偷偷摸摸的,多难受!”

  “啊?!输掉五千元?真的?”孙楚丽的婆婆说吃惊了。“邹得林,这是真的?你敢做下这事?上次骗你姐把手镯拿去赌,我去赎;今天你把老婆借来五千元输掉了,你靠什么还?天哪,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你不怕丢人现眼呀?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难道要把你娘和媳妇气死?”

  “你们喊吧,喊吧!”邹得林这时一跺脚,转身就向门口走,可刚到门口,他又猛地站住了,原来他爹搬出审判木桌,举着棍子出现在了门外。“爹,你?!要打?”

  孙楚丽公公铁青着脸,没有理会孙楚丽,拼力举着棍子进了屋,进屋就对孙楚丽说:“小豹子他娘,咱家的日子现在才好过些了,你们可不能自己又无事生非,让别人看笑话。你说,邹得林输掉五千元?这件事听人说的还是自己猜的?我不信?另外你一个女人家到哪弄出五千元钱?”

  孙楚丽公公反问,让孙楚丽脸红,但孙楚丽吃了“哑巴亏”这会儿不能软,她叫道:“我既没听别人说也没靠自己猜,我是当场看到的。他拿俺借来建木材加工厂五千元去买料,就在大背头、二柱子的屋子里一上午输过净光,你让他说说是不是真的!反正俺还不上,爹娘还吧!”孙楚丽公公把眼睛扭向了儿子,没有再问啥,只是那眼睛瞪住他。邹得林没有和爹对视,那眼睛看着墙角的一张蜘蛛网,把目光躲开了。

  “呼”的一声,谁也没有想到,孙楚丽公公突然会举起手中桦木棍向儿子砸去,这一下砸得太猛太重太猝不及防,邹得林一下子被砸倒在地。在这同时,老人因为用力过大,向地上扑去。孙楚丽的婆婆一时不知去扶谁好,张着手哭起来了,不过最后她选择了去扶丈夫。小豹子这时也被吓得哇哇大哭,把她妈的腿抱得更紧了。

  邹得林趁爹、娘哭得当儿,很快爬起身,即步走出了门去。

  孙楚丽自然没有走成,看见公公婆婆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实在下不了走的决心,她知道她要坚持一走,两个老人就都要躺倒病床上去。再就是小豹子的样子,两只手死死地抱住她的一条腿往炕边推,两只泪眼瞪着她,分明是也不让她走。孙楚丽在原地呆站了一刹,长长地叹了口气,软软斜坐在身后的炕帮上流泪……

  邹得林这天晚上没有回来睡,孙楚丽也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她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屋顶,往日的生活画面就在屋顶上开始不停地闪着:与邹得林相识,村边江畔的玩耍,婚后的互相关切,感情好时的若即若离……每看见一副画面,她的心都疼一下,也跟着软一点,两个人之间有那么多的东西连在一起,能一下子把它们全切断?可不切断有能怎么办?饶恕他?就饶恕他这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人都免不了犯错误,只要他以后能改。可饶了他自己不觉得委屈?自己是否以后还愿意跟他睡在一起?……

  孙楚丽第二天躺了一天也想了一天。离吗?走吗?她不停地问自己。一想到走,一想到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几年每个角落都熟悉的院子,一想到要离开她自结婚后就一心操持的家,她都感到了一股刻骨铭心的疼。那么就等等再看?看邹得林能不能真和大背头、二柱子、胖黑子那些人断了,他要真断了,就饶了他这一次,就忘了这件事,仍旧过日子。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想得已极度疲乏的孙楚丽最后下定了决心,暂不提离,等等看。也是在这天的早饭后,两腿发软的孙楚丽惦记木材建工厂,一步三晃坚持去了木材建工厂。嫂子锁门看见孙楚丽过来,忙扶她坐下。

  孙楚丽说:“嫂子,你知道邹得林这个狗东西做下了啥事情吗?”嫂子点点头,叹了口气,她早已经从村里人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孙楚丽说:“嫂子,你说我嫁到邹家这几年做错了什么?我整天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邹得林竟然用赌博、吃喝玩乐这个来回报我,他竟然用打骂这个来回报我,他还有没有良心?他的良心让狗吃掉了?”

  嫂子拍拍孙楚丽的肩道:“说实话,嫂子也没想到,男人的心哪,猜不透。实话说,要没有你,他邹得林今天能过啥日子?可他不知足呀!不过你也不要太生气,我听我奶奶说过,成了家的男人在男女这件事上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没有个够,而且爱图新鲜,总觉得别人的女人好,另外赌博,赌光了家产还有什么可赌……撞几个跟头就后悔了。”

  邹得林一连几天没有回家,听二柱子说,他就住在大背头破烂家里。住吧,你有本事就一直住下去,孙楚丽估计,他可能也在想怎么办,想吧,你好好想想,我等着你的决定!邹得林后来是选择在一个晚饭后回来的,那阵子孙楚丽正在灶屋里刷锅洗碗,他进院后啥话也没说,就径直去了睡屋,他娘看见后瞪了他一眼,他也没说话,待孙楚丽在灶屋里忙完来到睡屋时,他已经脱衣上床躺下了,孙楚丽在炕边站了许久,可到底没能下了决心,她最后清叹了一声,伸手拉灭了灯,也上了炕,裹紧被子,只是小心不让自己的身子挨上邹得林。

  就是从这一晚开始,邹得林家的日子再次回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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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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