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万泽2025-07-02 20:384,284

孙楚丽把她的衣物收拾在一个小包里,又把小包藏在柜子里。她计划在走之前回一趟娘家。她回去只想看他的爹妈一眼,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会到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孙楚丽不打算把她到南方的事告诉爹妈,告诉他们等于是出卖自己,孙楚丽想,既然这样,那又何必多说,等以后她在南方赚了钱,赚回一大把的钱给爹妈时,难道他们还会生气不成?

  孙楚丽把这一切想明白后,心境便十分平静了。她抱着小豹子在村里随意地转悠。小豹子虽然无端的挨了打,沉痛地哭闹了许久,可当他哭完过后,立即就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哭。他两只手紧紧地圈着孙楚丽的脖子,在孙楚丽的怀里什么仇恨也不记,他哈哈笑着。

  孙楚丽抱着小豹子走到村口,便放下了他。告诉他以后坚决不准撵汽车,小豹子点点头。孙楚丽看着小豹子蹒跚着跑去跟一只小山羊玩耍,突然间想如果自己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今后跟小豹子生疏起来?小豹子在跟小山羊玩闹时,嘴上“妈妈、妈妈,你看!”地喊个不停,奶声奶气。孙楚丽一颗很坚决的出走之心,被小豹子这几声叫喊弄得疲软起来。孙楚丽自问自己,真的要走?

  孙楚丽心里有些麻乱,她抱起小豹子欲回家去。小豹子还没有跟小山羊玩够,“哼哈、哼哈哈”把山羊当驴骑,山羊是羊不是驴,自然骑不上,小豹子兜圈撵,羊不肯回。孙楚丽制止小豹子行为,正在跟小豹子纠缠不清,远远的公路上,有一个人朝村口走来。似乎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孙楚丽不禁留意起来人。

  良顷当那人走近时,孙楚丽的心咚咚地几乎要跳出胸膛。孙楚丽首先想到是,曾经紧紧地贴在肚皮上的那五千块钱,然后才想起龙海洗浴中心包房里她曾经有过的经历,一想到经历就耳热心跳,满脸发烧,跟做了贼似的,最后才意识到来的人是让她想过念过、又恨过的吉山。她愣征征站住。

  吉山一直走到孙楚丽面前才开口。吉山笑道:“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得了?”

  孙楚丽便也笑,说:“怎么会不认得?烧成灰也认得哩。”

  吉山说:“啊,认得就好,这是你儿子?你就是怀着这个小杂种嫁过来的?”

  孙楚丽说:“喂,嘴巴放干净点,他正儿八经是我和邹得林的儿子,不是什么小杂种。你是不是弄不出孩子来,看了俺儿子,心里长毛。”

  吉山看看四周没别的人,便痞笑道:“要是再给我一回机会,我打出一个小崽子来,准比那小杂种强。”

  孙楚丽叫他这么一说,不禁吃吃地笑了声来。

  吉山问:“新厂子建好了?”

  孙楚丽正笑时,听他这么一问,脸便一沉,她长叹一口气,说:“如果建好就好了,还有啥愁事!”

  吉山说:“怎么,钱还不够?”

  孙楚丽眼圈一红,方说,“邹得林第二天拿了钱外出买材料,结果……在外面赌了一天,输得一分钱也不剩。”

  吉山大惊:“五千块全输了?”

  孙楚丽点点头。吉山说:“连莫乡长都夸你是女强人,咱娶不上你没哪福分!就你这老公也配,他以赌为业是典型的农村‘二流子’。他在外吃喝玩,回家打自己的女人,把自己的女人当牲口用,这是不是人做的事呀?”

  孙楚丽说:“有什么办法?我跟他大闹了一场,可是闹过后又怎么样呢,他还不是外甥打灯笼——照旧。照样和那伙人玩,照样在外吃喝,照样在从嫖赌,现在还在牌桌上耍哩。”

  吉山说:“这他妈的也太委屈你了,孙楚丽,跟他离!还怕找不到好的?即使我不行事,还有比我也强几倍的!难道离开他你就不能活?”

  孙楚丽说:“结了婚女人出一家进一家,哪有那么容易?算了,不想谈这个。你怎么来我们鸭皮村了?吉山,不好意思,我借你的钱一时还还不了。不过,我肯定不会赖账的。”

  吉山叹了一口气,“我老婆在住医院,洗浴中心最近的生意也不是太好,我今天本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先还我一千、二千的,既然你日子也不好过,那就算啦。”

  孙楚丽说:“谢谢你了,吉山。”

  吉山说:“不过,我也不能白跑一趟吧?我真想你!”吉山说话时用一种挑逗的目光望着孙楚丽。孙楚丽脸一红,说:“那你还要什么?”

  吉山压低了嗓子,斜着眼睛望着孙楚丽,说,“你说呢?”

  吉山的目光意味深长,孙楚丽的心立即蠢蠢欲动起来,全身的血也流得畅快了。她想,反正离开家里也得经县里搭长途车到火车站,不如今天回娘家看看,明晚上就住在吉山帮工的洗浴中心,然后直接走人。说不定夜里把吉山伺侯好了,吉山还会给她一点零花的钱。要不,身上仅有的钱一买火车票,便一点不剩。孙楚丽想过后,就觉得这样的计划天衣无缝,而吉山就是特地从天上掉下来帮她的。

  孙楚丽说:“今天你一来,我就跟你走,邹得林晓得了,一定会打死我的,不如我明天先回娘家,再从娘家住你那里去?”

  吉山想了想,觉得孙楚丽讲得有理。便笑道:“那就说定了,我顶多只能再熬一晚上,要不,人都要废掉了。”

  孙楚丽跟吉山说笑间,便领吉山向家里走。孙楚丽快要走到门口,孙楚丽突然说,我公公婆婆都是最多疑的人,我这样带一个男人回来,他们肯定又要讲好些废话。

  吉山说:“未必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就打发我走?再怎么讲,我还借给你五千块钱吧?五千块钱不看,还有一次媾和吧,连家也不让我进?”

  孙楚丽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带你去看我的新厂子,你在那里等我一下,我送小豹子回家,再端点水果来给你吃,我跟我公婆说你是来看厂子的就是了。”

  吉山叹息道:“孙楚丽呀,想不到你这么个敢说敢做的人,怎么被你老公一家整成这个窝囊样?来个朋友都不敢接待,鬼鬼祟祟搞得像偷人一样。”

  孙楚丽明白吉山的话说得有道理,可是她不想让吉山看到自己在夫家的狼狈,便用一种很放松状态边笑边说:“你以为你不是来偷人的?还朋友哩!说得是正经,你不想要我?”

  吉山见孙楚丽如此说,便也大笑了起来。笑完便跟着孙楚丽径直走到了江滩木材加工厂院里。吉山在新厂的门坎上坐下等着孙楚丽。吉山是个洒脱的人,他才不在乎邹得林的爹妈哩,他坐在门坎上一边看着天边的白云,一边吹着竹笛。笛哨声清脆宛转,随风飘动,流云仿佛是伸展着双手,将一声声的哨音捧进了云深之处。孙楚丽那种婀娜的姿态,令吉山想起在龙海洗浴中心孙楚丽波动的肢体,孙楚丽身体洁白而丰腴,浑身荡漾迷人的香气……真是魔鬼身材呀。

  吉山本来让孙楚丽一说,心里有些害怕,这会儿一想,心便有些荡漾,色胆因子从身体各部位凝聚起来,瞬间里便魂不守舍,腿向外迈心却没有力量。

  孙楚丽端着水果走过来,一直走到吉山面前,吉山竟是没有发现。孙楚丽说:“望云也发呆呀!喏,给你的山梨。是今年的新摘下的,尝尝鲜!”

  吉山没有接山梨,倒是站起来,一把就揽住了孙楚丽的腰,孙楚丽吓了一跳,山梨掉在地上。孙楚丽说:“你发疯了,邹得林要是晓得了,他不光会打死我,也会把你打死。”

  吉山说:“他敢!他不心疼你,向死里打你,你就在外面找人气他。一个女人一辈子没人疼,没有爱,怎么过得下去?”

  “你当初为什么不嫁给我?你害了我一生!”吉山大叫,擂得孙楚丽胸脯“咚咚”响。叫吉山这么一说,眼睛一红,泪水顿时淌了出来,她浑身一软,手下的山梨便“叮叮咚咚”滚落在地下。杯子、盘子摔得粉碎。孙楚丽就势倒在了吉山的怀里。吉山说:“我不吃梨,也不跟你离。”吉山说他暗恋孙楚丽许多年。上次他们用过的新床单他当金子一样收藏。每天晚上只有闻着孙楚丽体味、香味,他才会做个好梦,才能睡得安稳。

  孙楚丽盯住吉山面孔去看,此时的吉山,虽然有点发胖,但十分英俊,目光炯炯,浑身透着股清晨第一束光亮的光明。刚刚刮过胡子的地方泛着清幽却健康的光芒。虽说身材没有邹德林高,但身体结实匀称。虽然气质中仍有几分文化人固有的忧郁,迷人地滞留在他眉清目秀的脸上,但看不到邹德林夜夜打麻将,潦倒落魄的痕迹。孙楚丽就有些心醉,身子骨不由得发软,会让她躺在吉山宽厚的胸脯下,温柔得像水一样,但她心房像小白兔一样跳。

  四周静静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忘乎所以了。吉山在激情之中终于觉得仅仅拥抱是不够的。他压低着声音对孙楚丽说:“我现在火好旺,朝我身上扔根火柴,就能把我烧着。你就是那火柴哩,我浑身躁热,你把我浇灭呀!”

  孙楚丽说:“不行哩,离家近,被他们发现了,你我都死定了。”

  吉山说:“工厂这样偏僻,房子也空,不会有人来,我们进去好不好?”

  孙楚丽想了想,觉得邹德林这时间正在牌场,自然不会回来,而她的公公婆婆从来也不愿意到她的木材加工厂看看。于是孙楚丽微微地点了点头。

  吉山裹挟着孙楚丽一起进到车间里,孙楚丽轻喘着说了一句:“楼下没门没窗,上楼,那里安全。”于是两个绞在一起的人又花了好一阵时间上到了二楼。二楼的房间空空荡荡,里面什么也没有,窗户像两口大窟窿,连窗框都没有装。可吉山和孙楚丽眼里和心里已然没有房子和窗子。没有了阳光和空气,没有了恐惧和羞耻。孙楚丽一进去就被吉山两条粗壮的胳膊抱住了,同时听到粗重喘气声像是从大锅了冒出热蒸汽,让孙楚丽的头不由得眩晕了,晕倒在粗壮胳膊弯里,和粗重的呼吸里,不能自拔。

  他们就像疯掉一样。快乐是被搂下的脚步声打断的。脚步声响得实在不是时候,但脚步激烈,不能不让孙楚丽和吉山心惊肉跳。孙楚丽从梦中惊醒,惊了一身冷汗。她的头胀痛,眼皮哆嗦着,像风里的柳叶儿。她用手按住太阳穴,心跳得要窜出来。整间屋子都在光明中向外敞开,她迫切地想离开——也许是想离开不知往哪儿走的梦游?两人迅速运动一次,身体立即分开。

  吉山简单,只把裤子拉链一扯就好了,孙楚丽却在慌乱中扣不上裤扣,孙楚丽急促道:吉山你快跑!”孙楚丽的话音没有落,便已经听到楼梯更急促的脚步声。

  吉山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几个大步便冲出屋,他已然没有时间下楼,便直接从没有栏杆的走廊跳下去,然后,窜到屋后的松树林子里,消失了。

  拿着扁担冲上楼来的是孙楚丽的公公。

  孙楚丽公公出现在门口时,孙楚丽的裤扣还没有扣上。

  孙楚丽的公公看地上有卫生纸,吼道:“狗男人呢?你给我交出来!”

  正在热头上的孙楚丽突然被搅了局,仿佛正吃着的一顿大餐,突然叫人砸了她手上的碗,她心里窝火得厉害。一抬眼看到虎视眈眈立在门口的公公,那火头便蹿得更旺了。孙楚丽想,工厂建了一年啦,你看都不看一眼。这会儿倒心明眼亮地来监视我,你凭什么监视我?孙楚丽这么想着,一股恶毒之意油然升起,她从从容容地当着公公的面把裤扣扣好,然后说:“谁是狗男人?不就是你在这里么?你这么贪心,未必想当我的狗男人?”

  孙楚丽的公公怔了怔,怒不可遏地将扁担对着孙楚丽甩了过去,孙楚丽头一偏,扁担将墙角撞得轰然一响,落了下来,墙上的水泥也炸下一块。孙楚丽喊道:“你想劫色呀?你还搞得动我?你就是那个狗男人!”

  孙楚丽撒野般地喊一通,看见公公气得发呆,站在那里只会喘粗气,心里也有些发毛,赶紧装着大模大样的派头,盯着公公的手走出房间,然后拔腿就往家里跑。孙楚丽进了自己的房门,将门锁上,手捂着心口,仿佛是怕它因惊吓而跳出胸膛来,她知道,这一天就是她在鸭皮村的末日来临。为压住惊吓,调节情绪,她对着墙面上镜子,找准口型,唱起二人转来。

继续阅读:第四十三章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命案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