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华南医院的股票跌了20个点。
不仅是外界质疑声大，华南医院内部也是人心惶惶。欧阳玉山带的好几个主治医师，已经有猎头在挖了。他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跟宋晚晚打的电话。
宋晚晚深吸了口气，眸低全是狠戾，她真是糊涂了，竟然会白白浪费这一天的时间待在家里。那个针对她的人，可不会浪费这一分一秒！
从曹家的新闻曝光，到华南医院出现医闹，这连环扣，绝对不可能是巧合。她就是再傻，也该猜到的。
宋晚晚拿起外套，声音冷寂，“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跟我说一遍，我现在来医院。”
听到宋晚晚这句话，欧阳玉山的心这才算是落了下去。好像只要有宋晚晚出面，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宋晚晚接着电话，不设防，一只小手已经抓着她的外套跟了出来。
宋晚晚低头看着宋子默那张沉默的小脸，微微愣了一下，“饱饱你在家等我，好吗？阿姨快做好晚饭了。”
尽管饱饱早慧，但也只是一个孩子，现在外面闹得那么大动静，网友跟疯了似的，她担心饱饱受到伤害。
宋子默抓着她外套的手没有送，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坚定，“麻麻，我要和你在一起。”
宋晚晚叹了口气，蹲下来和他平视。
“饱饱，现在情况特殊，妈妈是要去医院那边解决问题，解决完了就回来，好吗？”
“不好。”宋子默鼓了鼓腮帮子，“我能帮你。”
电话那头欧阳玉山催得紧，宋子默又不肯拖鞋，宋晚晚实在没办法，只有把他带上。至于他说的帮忙，宋晚晚相信他能帮上忙，但是这紧要关头，她要的不是饱饱的帮忙，只要他平安。
司机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宋晚晚出门太急，只拿了外套，到了水云涧门口才意识自己大意了。
几乎是一出门，就有无数道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带着打量探究。但这小区里的人都是蓉城排的上名号的，外人根本进不来，倒也没发生什么。
只是一出小区，就有一颗鸡蛋瞄准她砸了过来。
宋晚晚瞳孔微微一缩，侧头躲了过去。那颗鸡蛋没砸中她，以抛物线的轨迹砸在了地上，碎成一片，里头蛋清蛋黄混作一堆，散了出来。
要不是她反应迅速，只怕这鸡蛋已经砸在她的额头上，蛋黄蛋清流了一脸。
她目光冷冷扫向鸡蛋砸来的方向，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皮肤黄里泛黑。被抓了现行丝毫没有心虚，反而指着她的鼻子骂：“宋晚晚是吧？把你儿子交出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一个人发声，就有无数人围上来。像是一块烂肉，吸引了一堆苍蝇，他们议论的声音也跟苍蝇似的嗡嗡嗡。
“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曹家曹耀荣去世，就是他儿子施法诅咒的，你说可怕不可怕？”
“我也听说了，原来住在这啊，这小区可高档了，没想到真是人面兽心啊。”
也有反对声音，是个年轻小伙子，“你们动动脑子好吗？这都21世纪了，还施法诅咒，没事吧？”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知道什么，老子见过的东西比你吃过的盐巴还多，我那个年代，这种事多了，你知道什么？滚一边去！”
“诶诶诶！别跑啊把人给我留下来！”
宋晚晚不予理会，将外套扔进宋子默怀里，直接把人提上了车。
司机也是会来事的，一脚油门直接踩飞起，小区物业出门驱散人群。不一会儿就将这乱杂杂的声音给甩在后头了。
但宋晚晚的脸色依然很沉。
刚才那些人说的每句话，都太过于刺耳，她看着宋子默，目光才渐渐缓和下来。
“麻麻，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宋子默表情生动，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那些人说的话你不会当真了吧？”
“瞎说什么呢。”宋晚晚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也就这样滑嫩的手感，还能证明她儿子就是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了。
“你是妈妈的小宝贝，妈妈是怕你受伤。”
宋子默立刻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麻麻，你别恶心我。”
宋晚晚被他逗笑，又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掐了一下，“现在还嫌弃我来了？”
宋子默默默看着她，过了半分钟左右，又贴进她怀里，蹭了蹭脑袋，“不是，麻麻我错了。”
宋晚晚心里一软，将宋子默轻轻搂住。她哪里看不出来宋子默这是故作坚强，假装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来宽慰自己。
她儿子什么时候都长大了，懂得替她着想了。
宋晚晚心里酸酸的，看着饱饱圆溜溜黑乎乎的脑袋瓜子，别人家五岁的孩子还在阿巴阿巴，她家儿子都会体贴自己了。
人人都想自己的孩子懂事，可是懂事有什么好？孩子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就不是孩子了，他肩上已经开始承担起责任了。
她五岁的时候经历的，不想让饱饱再经历一边。他不需要是一个完美的小孩，调皮一点捣蛋一点都行。
“饱饱，妈妈知道你不想让妈妈担心，但是这些都是妈妈应该去处理的，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你没有错，明白吗？”
宋子默将脑袋埋在她怀里，不肯抬头。
过了半晌，声音才闷闷的传来。
“如果那天我没有跟着曹依依出学校，没有说那句话，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麻麻……我错了，你可不可以别怪我？”
宋晚晚心里一阵酸软，腰侧那块衣衫有些温热，她心里微微惊了下。下一刻，她将儿子的脸挖出来，捧在手心。
他埋的用力，还不肯抬起来，宋晚晚使了点劲，才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向来黑漆漆，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此刻噙满了泪。
还真哭了。
他从小就不爱哭，也不会哭，看见什么都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转来转去的好奇的看，从宋子默生下来后，他哭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现在，却因为这件事哭了。
宋晚晚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她原本念着曹耀荣去世，死者为大；可现在，这件事没这么容易算了，她儿子的眼泪，可不是什么都能换的。
更何况曹家自己都没尊重死者，拿出来大肆宣传造谣，想必也是不在乎这些的。自己都不尊敬，也轮不上她了。
宋晚晚五指张开，又收紧，指关节咔嚓咔嚓响。
是有一段时间没揍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