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商量,也没有任何事先准备,一直剑拔弩张的二人此时无比的默契。
南幽王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若你们真的为南幽好,这些年也就不会这样一直内斗消耗南幽的实力了,本王心仪已决,今日休沐期过后,明日朝堂就会宣告易储圣旨。”
“王上,万万不可!”一身朝服的姚王后推门而入喝道。
“你怎么来了?黄偲带王后下去!”南幽王有些不耐烦地望着来人喊道。
“王上!”姚王后大步走上台阶在南幽王脚边跪拜了下来,“王上请深思啊,这一切有关南幽的江山社稷,请王上深思!”
南幽王挥了挥手,殿门口的黄偲又将殿门关上,退了出去,他是宫里的老人,自然是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
“王后你起身罢,后宫不能干政,今日就既往不咎,以后绝不能再犯,本王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南幽好,咳咳咳……”许是姚王后身上的香粉有些刺鼻,前些日子刚有些好转的咳嗽又犯了起来。
“父王!什么为了南幽好!父王你从未训斥过母后,今日居然为了这个野丫头训斥母后?!”见到姚王后这般讨好还得不到南幽王的退让,风飞华指着微安叫道。
“父王!我才是你的儿子,才是一直长在你膝下的太子,从她回来后你都变了,先是罚了千蕊闭门思过如今又训斥了母后,您也不想想,这位不知从哪儿来的野种会安心为您效命吗?”
微安看着平日里冠冕堂皇的太子,看着一旁冷眼观看的风飞寒,原来自己在他们心中竟是这样的不堪,竟是这样被他们看不起。
虽说她自己也没有怎么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兄长看待,但也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行为,这易储之事也不是自己劝说南幽王做的决定。
而他们,一个不惜对自己对飞扬痛下杀手,一个口口声声称她为野种,称她是抱着目的接近南幽王。
在权力面前所有的血缘,所有的父子手足之情都是这样的脆弱。
“这个女人不贞不洁,听闻之前还是从大楚被迟载王抢婚抢去的,她来到南幽定然是别有所图,所以才在这段时间千方百计地哄您开心!她一定是给您下了蛊!今日我一定要为父王揭穿你这女人的真面目!”一旁的风飞寒接着喊道。
“放肆!”南幽王拍案而起怒喝道,“别以为本王想要易储是这些日子的决定,你与飞寒这些年的老底别以为本王不清楚,只不过是睁一只闭一只眼,顾念着父子之情罢了!”
“那现在就不顾念父子之情了吗?为了这女人连你的两个儿子的父子之情都不顾了吗?!”风飞华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
“你……逆子……”南幽王被气发抖,“刚愎自用,心思恶毒,我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初父王这王位也是从您的兄弟手中夺来的,若儿臣心思歹毒,那也全然是遗传了父王!”
“咳咳咳咳……”南幽王被气的脸色铁青,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紧紧揪住了微安的心。
未等微安上前,南幽王脚边的姚王后急忙起身,轻拍他的后背:“王上息怒,王上息怒。”
一阵安抚下来南幽王的咳嗽似乎更厉害了些,他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姚王后。
她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浮肿,眼下也是一片鸦黑,好像很久没有好好歇息过了,也是她现在是王后了,是一国之母了,每日都在为后宫琐事烦心,就犹如他这般每日为南幽的未来担忧。
她最近似乎用了新的香粉,这香粉的气味尤其浓郁,素日里没有近距离接触没有多少察觉,现下她离自己离得这样近,南幽王似乎都能看到这香粉的粉呢子了。
“好了,不用在拍了。”南幽王举起手阻止了姚王后的安抚,却见她一脸忧愁,眼底似乎还藏着深深的歉意与不安。
抬眼看着面前两个怒气冲冲的儿子,看着面前忧心忡忡又一直不得上前的女儿,突然胸中一阵血气翻涌,刹那间,脑海中的一些碎片连成了一条线。
南幽王低下头强忍住口中的咸腥,轻轻招手让微安走上前来。
“父王。”微安走上前伸出手握住那只苍老的手,苍老粗糙,冰冷刺骨。
“倾儿,这是当年我许诺给你娘的,我说带着它去迎娶她。”南幽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将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套入她的手腕,“当年没能亲手送给她,如今就只能当做你的嫁妆送给你了,只是迟了几日,倾儿可别怪父王。”
微安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原本在谈论国事的南幽王为何会突然对自己转了话题,抬眼望去正对上南幽王满是不舍的眼神。
微安略有迟疑道:“父王,我这就宣太医,过几日再将五哥喊回来。”
南幽王紧盯着她,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毕露,大声吼道:“黄偲!带公主走!”
言毕一掌将她推到数丈之外,殿外的黄偲推门而入将她扶起,高座之上的南幽王见到这一幕喷出一大口鲜血,滚烫的鲜血一大部分喷洒在了姚王后精致的妆容上。
殷红的鲜血从姚王后脸上流淌下来,姚王后却毫无惧意,只见她深吸一口气便将摇摇欲坠的南幽王拉回到了龙椅上。
转过头对殿外高声喝道:“灵鸾公主毒害王上,快抓住她就地正法!”
“来人,抓住这个弑父的逆子!”太子风飞华厉声喝道。
话音刚落,微安身后就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声音,扭头一看门外的侍卫已经将碧霄殿的门口团团围住。
没有匆忙的脚步,没有惊慌的神色,似乎他们就在等待这一声命令,等待着这个时刻。
微安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一幕,迟迟没有挪动脚步,身边的黄偲将她拖出殿外轻吹口哨,一匹骏马从旁奔来他一跃上马将微安扯了上来:“公主,等会你先走,奴才断后!”
未等微安做出反应,黄偲就已经扯住缰绳挥刀开出了一个突破口。
“大胆奴才,反了!太监总管黄偲包庇弑父罪女风羽倾,来人,格杀勿论!”身后的风飞华目光厉厉紧盯着面前不断远去的马匹吼道。
整个王宫他都已经做了十全十的部署,他不信一个太监和一个女人能活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