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博山王氏族长王天禄再度派人前往梁山,而且直接联络到梁山寨主王鲁。恐怕他的二弟真的要见阎王爷了!
王鲁派人在破庙里找到王天瑞时,已经是进气有出气无,命若游丝。好在山寨里有一个被掳上山做郎中的老中医救治,才算是续上了命。
充当博山王氏族长与梁山寨主之间沟通桥梁的乃是济州本地郓城县东溪村人,晁盖!
之所以找到这晁盖做那联络梁山贼盗的掮客,只因他在江湖上名声极好。身为东溪村最大豪绅,却是仗义疏财,为人义薄云天。但凡有求于他,只要答应,便一定要做成。
而且东溪村距离梁山不过十里路程。若说这晁盖与梁山贼一点往来都没有,寻常人谁也不会信的。
王天禄就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找到这晁盖代为出面。
此时一脸英气,高大健硕的晁盖就与梁山寨主,一身书生打扮的王鲁在寨子里一个小间里把酒言欢。
“王贤弟!晁盖这酒先干为敬!多谢贤弟劫富济贫!”
王鲁举杯示意一下,看到晁盖仰头一饮而尽,这才轻抿口酒便放下酒杯。
“晁保正也是家财万贯的豪绅,为何没有兔死狐悲,反而还称赞起我来了?”
晁盖闻言大笑一阵后说道:“若是王寨主劫掠周边村落,我晁盖自是要带领乡民拿起农具群起而攻之。保卫辛苦一年土里刨出来的刚够填饱肚子的粮食。但若是王寨主把目光盯在那些为富不仁,吝啬无比的贪商巨贾身上,我晁盖当然一百个支持!”
“好!晁保正此言倒也说到我心坎里。想我带人入山以来,纵使再困难,也从未打劫过本郡农人,导致我的一众弟兄整日里怨声载道。我也是难啊!”
“盖知寨主难处,故而这次正好向寨主进一言。”
王鲁手一摊,笑道:“晁保正但请直言!你我之间莫要如此客套!”
晁盖指了指东边,凑近王鲁耳边说道:
“那王家老二就在寨主这里多待上些时日,由我去王家多要些好处,让王家来人看看他们族长之弟尚且健在。到那时寨主收了好处,是放了王家之人还是继续押着,套取其他好处,还不都是寨主你说了算么?”
王鲁眼珠一转,轻轻点了点头。
“晁保正所言也是我之所想!但那王天瑞所言,求我出兵去讨那宋家庄之事,晁保正又是如何看?”
晁盖又喝了一杯酒,砸砸嘴说道:“那就要看这腌臜货色能从他们族长那里讨来什么好处了!就我所知,这博山王氏要找东平府宋家庄的麻烦,是因为那叫做玻璃的物件!”
“玻璃?”
王鲁在山寨待着,对山下的情况了解甚少。对这两个月行销京东两路的玻璃却是毫不知情。
晁盖于是便充当起科普的责任。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有见过,也只是听别人说起。有晁盖不太缺钱,但要是那几百贯钱去买一套茶具或者巴掌大的镜子,又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据说就是一种透可视物的琉璃,用途甚广,你我吃酒的杯壶碗碟,还有那镜子皆可做!而且价值连城,与金等重等价,有些甚至超出一倍有余!那宋家庄与独龙岗李家庄就是因为这个生意发了笔横财!也动了博山王氏的利益。”
王鲁眼睛放光,那玻璃竟然如此价值连城,就算没有博山王氏的怂恿,他都想要去劫掠一番了!但是宋家庄距离他梁山两百余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倒是有些为难了。
“不好办啊!我这山寨距离郓城、东平府都太近。若我举寨出征,家中必然会被贼官兵断了后路。寨中尚有不少兵将家眷,岂不是都要被掳走?”
晁盖没有接过王鲁的问话。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王鲁如何做那就不是他想参与的。反正只要做一次中间人,钱也不会少了他,管得太多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王鲁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他嘴上说的很困难。实际上有了一点想法。当然不便于告知于晁盖了。
别看两人现在一同喝酒好似兄弟一般。实际上都是互相提防。晁盖在山下有人等待接应。王鲁在门外安排有刀斧手随时冲进来相救。
总之就是各种心怀鬼胎,为各自私利谋划而已。
入夜后,晁盖与那王天瑞交谈一番后,费了好一番的功夫才算是安抚住情绪激动哭天抢地的王天瑞,施施然的离开了梁山山寨。
王鲁在寨墙遥望晁盖举着的火把渐渐消失在山下,这才返回山寨大堂,把一干大小头目都召集起来宣布命令。
“儿郎们!告诉汝等一个好消息!今年年关的钱粮就要解决了!”
“寨主,此言当真?”
“莫不是还要诈我等不成?若是假的,我与弟兄可不伺候!哪里没有留爷地?”
“老三莫要胡说!寨主待我毕竟不薄,还是听听寨主的消息再做决定!”
“老四也莫要说老三的不是,我们也都受够这窝囊日子,若能吃顿饱饭,死了也能挺着鸟!”
王鲁也是知道手下如今怨声载道的。这也是因为他压制他们不去周边村庄劫掠。只要不动窝边草,相安无事,那些乡民就不会随意离开。等于是一群人质就在眼皮底下,官府要征讨自己就会有所顾忌。
可是出远门打劫,若是弄到些财物还好,若是运气不好什么也没有抢到,日子便不会好过了。
山贼们不会去考虑王鲁所想的那么远。他们都是一些刀口舔血过日子的,有今天没明天过得快活就行。让他们去思考几年以后都是对牛弹琴。
但如今他打算就顺了这帮贼人的心意。
“儿郎们!我今日所言汝等听清楚了!腊月初八,随我攻打郓城县!汝等可有胆量?”
方才还在叫嚣的一帮贼人登时没了声音。一个个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王鲁。都不明白这个白面书生怎的就变了一个人似得。想要打起郓城县的主意了!
众人的惊愕都落入王鲁的眼中,他不给这些家伙缓冲的时间,站起身,猛然提高声量喝道:
“汝等腌臜莫不是还不如我这书生有胆?自带汝等上山占了这梁山,我待汝等如何?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视汝等为我弟兄,眼下我欲为众弟兄谋一活路,富贵险中求,趁官兵不备,劫掠一番,过得年关!汝等却没了鸟!敢应我否!”
王鲁的叱骂,总算是把几个头目的火气骂出来了。
“穷秀才!莫以为只有你有胆!不就是劫掠郓城县么?你若敢抄了东平府,我等也敢前去!与其在这山上饿死,杀个痛快饱饮血肉岂不畅快!”
“寨主不怕,我等何惧?腊八夺郓城,满城打夜胡!”
“杀遍郓城监,腊八沾血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