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轻笑一声，就像小时候那样径直摸了摸他脑袋。
“我还用你提醒？老早就盯上他们，对他们的手段，就是乔颉也不敢说有我了解。”
莫明轩眯了眯眼，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所以你跟乔颉是暂时达成统一战线了？”
傅瑾闻言依旧仅是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摇头，最后真挥手告别了，大概是另一种方式的回答。莫明轩还挺纳闷，达成统一战线的前提是两人有同一目标，并押下足够分量的‘东西’，才能镇住两个同样骄傲的人联手。
除了他自己，他实在想不到更有份量的‘东西’。但只要想到他们联手有自己一层原因在，他就没忍住沉了脸。一个个的都把他当成了什么，莫非以为他是随人摆布的东西不成？
尽管他心里清楚，这两人不会真存这种念头，还是不免落了个不痛快的情绪。想着再不痛快，总有消散的一天，再不济也可以找乔颉‘沟通沟通’，不怕解决不了一时的气闷。
次日傅瑾果真没过来，只是他这边的一日三餐都有外卖员准时送到。成日叫嚣着自己没残废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被人捧起来照顾的滋味一旦习惯了就真的很难改掉。
如果可以，谁会不喜欢被人当祖宗似地伺候？只要不是被当成婴儿似的照顾，尺度拿捏好，他便很难生出反抗到底的心思。
在家窝了几日，他在医生说好的时间里准时一瘸一拐到医院，他比谁都迫不及待想拿走绷带和拐杖。被供着的日子固然很舒坦，久了浑身骨头都难受，好像整个人都很累，即将报废一样，此刻他最想要的就是一张确诊没事的检查单子。
照老样子排队挂号再排队做检查，一项项做完检查再急忙跑回看诊处。医生看单子花了多久，他就忐忑了多久。在奔过来的路上他不是没瞧过单子，只是上面的话太过专业，看也看不懂，没医生一句准话，他也只能巴巴等着。
良久，他才听到医生仿若天籁的一句话。“恢复地不错，可以拿到绷带。既要锻炼也要注意点安全，稍微活动开来就行，近期别做高强度运动了。”
“我能扔了拐杖走着出去了！？”
医生听完果断从眼镜后头赏了他一记瞪眼，“扔拐杖做什么？带回去以后没准还用的上，东西又没坏！”
乍然听到医生耿直无比的言论，他内心是拒绝的，谁特么乐意再一次用上拐杖谁就用去吧，反正他现在是看拐杖顺眼不起来！不过嘴上没敢跟掌握他‘生杀大权’的医生犟嘴，至少得露出‘行行行，您说得都对，我立刻忏悔’的神情。
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病患，医生并未拆穿他再明显不过的阳奉阴违，本就是随口一提的事儿，他不可能为此特地跟人拧着不放，差不多就收的道理，他没少用上。
‘提点’地差不多医生亲手帮他把绷带拆了，看他走了几步没有大碍也就干脆地请他离开了，后面还多的是人挂号，他的时间可耗不起。
从医院走出的莫明轩可谓神采飞扬，啥郁郁憋闷的情绪一扫而空，连那根让他不爽的拐杖也没扔掉。他可想好了，到时候就把拐杖带去还给乔颉，就当是感谢他额外照顾的恩情！
兴许是他窝在屋内的时间太久，心里又长久压着事，待事一除，心头松快起来才注意到各处已然显现出了年味。
过年总是个话题度高，天然引起绝大多数人注意的节日，代表着阖家团圆。光是想想一家子聚集到一起说说旧事，展望展望未来，和和美美的画面，就让他直想叹气。
或许有乔颉在身边插科打诨，他可以将某些忧虑都暂且盖住，可到了某些特定时刻，那点盖子完全不足以遮盖住全部现实。
其实以前过年他跟老头子也少有团聚在一起和和美美的画面，至多就是发个红包，再有就是过年带他出去见客，那还是年少才有的福利。等大了他跟自家亲爹杠上，不仅红包和拜年都没有，还都是各种打骂。
对他来说，过年跟遭罪没差，不管是从前的红包和拜年，还是之后的打骂。两者都会让他突然进入被比较被各种优秀同龄人碾压的局面，结果自然是少不了挨他爹花式训斥。
哎，从小不够优秀，成不了别人家的孩子，就是这么个结果。
当回忆就此打住，这些事并未因此变得暗淡，反倒鲜红的刺眼起来。
没错，从前最厌弃不过的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竟成了想要又得不到的。如今巴巴地回忆起各种细节有个什么用？他又没本事让时光倒流……尽管他曾无数次设想过，如果当初他谨慎点，没有被算计出车祸会如何？
除夕这天他点了一桌好菜，打算无论不痛快也不能委屈了胃，就要在最不痛快的时刻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他还要正儿八经地给自己守岁，一个人也要把这个年过地热热闹闹。
让他没想到的是，年夜饭还没到乔颉就到了，带着一个大行李箱，满脸风尘仆仆却愣是没回本该回的自己家。从这厮进门到扔下箱子横在沙发上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他皱了皱眉，抬脚轻踢了乔颉一下。
“嗳，你还记得不，这里不是你家，对面才是。”
“对门也不是我家啊，就是个住的地方，得有家人才叫家嘞。”
懒得跟他在这掰扯文字，他索性说：“确实，你家人也在等你过年，跑我这边像什么样。”
乔颉依旧不以为然，连个脚脖子都懒得挪动一下，口中倒是耐心给他解释起来。“只要赶在凌晨十二点左右给长辈发祝福发红包，就是不回去也没人说什么。需知我都多少年没回去过年了，总感觉老一辈的过年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自己找法子乐一乐，放松放松，好不容易的来的假期！”
莫明轩没出声，无奈是有，哭笑不得也有。不想乔颉想一出是一出，下一秒就提了泡温泉的事儿，一副他要是反悔分分钟开始闹腾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