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未亮，古桥机场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程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安检大厅。
他目光所及之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从旅客通道的金属探测门，到行李传送带的X光机，再到每一个值守岗位的精神面貌，他都一一检视。
确认一切运转如常，他才转身回到安检部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管东走了进来。
他看到端坐在办公桌后的程川，眼睛瞬间就亮了，脸上堆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小程！你可算回来了！”
管东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屁股坐在程川对面，感慨万千。
“我还以为这次考核怎么也得脱层皮，没想到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程川笑了笑。
“这里是龙国，没你想的那么危险。”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管东用力点了点头，但脸上的轻松很快又被一抹凝重取代。
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
“话是这么说，但今天中午这顿饭，你得千万小心。”
他眼神里透着紧张。
“机场里能说得上话的大领导基本都会到场。”
管东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
“还有……那个人，也会来。”
“你的表现，直接决定了后续的一切。”
程川的眉梢微微一挑。
“那个人？”
管东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既有愤懑，又有无奈。
他重重叹了口气。
“一个以前跟陈经理结下死梁子的人。”
“具体怎么回事，等会儿让陈经理亲自跟你说吧。我估计老陈现在知道了这事，心里肯定也堵得慌。”
管东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总之，中午那顿饭，你多看，多听，少说话。”
“能不喝酒就不喝，能不表态就不表态。”
他打量着程川，心里直打鼓。
抓犯人，程川是专家。
可这人情世故，酒桌上的弯弯绕绕，恐怕不是他的强项。
管东只希望今天中午，那群高高在上的领导，别把场面搞得太难看。
……
与此同时。
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啪！
一本厚厚的文件被狠狠砸在红木办公桌上，纸张四散飞溅。
陈大民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对面神色淡漠的总经理张清，声音都在发颤。
“张清！你到底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把于敏书那个混蛋从外面挖回来？！”
张清慢条斯理地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
“陈大民，注意你的身份。”
“你是总经理，还是我是总经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却没能浇灭陈大民的怒火，反而让他烧得更旺。
“我不管谁是总经理！”
他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张清。
“当初，安检部第一和第二把交椅的位置，你拱手让人，送给他们的人，我也就忍了！”
“现在，你竟然要把于敏书那个小人直接调回来！”
“你这不是在打我的脸，是在拿刀子捅我的心！”
陈大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
“当年我跟他闹得多僵，整个机场谁不知道！”
“你现在把他弄回来，安在程川头上，你想干什么？”
他猛地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把话放这儿！”
“有他没我！”
“有我没他！”
说完，他愤然转身，重重坐进一旁的待客沙发里，扭头看向窗外，一副再不愿多说一个字的样子。
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如果张清不给个说法，他今天就递辞呈。
他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但绝不能让这群人，在新部长上任的第一天，就给程川穿小鞋，下绊子！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陈大民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张清脸上的冰冷线条终于开始融化。
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亲自走到陈大民面前，为他面前空着的茶杯续上茶水。
哗啦啦……
清亮的茶水注入杯中，升腾起袅袅热气。
“老陈，你先消消气。”
张清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将茶壶放回桌上，叹了口气。
“是上面点名要的人。”
陈大民的身体一僵，却没有回头。
张清继续说道：“而且，具体怎么安排，还没有最终定论。”
“一切，全看今天中午这顿饭。”
他看着陈大民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程川，能在饭桌上展现出他足以胜任安检部部长的能力和手腕，那么于敏书，就回到他原来该待的那个闲置部门去。”
“可如果……他没能展现出来……”
“他绝对可以！”
陈大民猛地打断了张清的话，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斩钉截铁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