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小区的宁静。
古长风从车上跳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神情焦灼的李萌。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目光迅速扫过四周。
“人呢？”
现场只有李萌一个，那三个偷站牌的贼，还有程川，全都不见了踪影。
李萌抬起手，指向不远处一棵大榕树下的阴影里。
“那儿。”
古长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程川正和那三个目标人物待在一起。
不，那不只是待在一起。
程川一只胳膊极其自然地搭在其中一个光头壮汉的肩膀上，嘴里叼着烟，正吞云吐雾地说着什么。
另外两个人也围在他身边，脸上挂着毫无防备的笑容，时不时还递上火。
四个人勾肩搭背，聊得热火朝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拜把子兄弟。
古长风脑门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抓贼抓到跟贼称兄道弟去了？这完全不是他雷厉风行的风格。
难道……又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程川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朝他这边瞥了一眼，然后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一个简单的动作，古长风瞬间就明白了。
探查完毕，可以收网了。
他整了整警服，面色恢复沉静，迈步朝着那片阴影走了过去。
“兄弟，你这消息靠谱不？”
光头壮汉吐了个烟圈，一脸不信。
“城东那片儿可是刘大鼻子的地盘，他们的人看得紧，井盖那玩意儿又重又不好出手，谁那么不开眼去搞那个？”
程川笑了笑，将烟灰弹在地上。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们敢在市中心拆公交站牌，人家为什么不敢去城东撬井盖？”
“这年头，赚钱嘛，不寒碜。”
另一个瘦高个嘿嘿一笑，觉得程川这话说到心坎里去了。
“兄弟是明白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干？我跟你说，这玩意儿来钱快，还没人管，那些人看到我们都以为是公交公司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是吗？”
程川的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可惜了，我这人不喜欢跟人合伙。”
正在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三个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穿着一身警服，面容严肃的古长风。
光头壮汉心里咯噔一下，但看到程川依旧淡定的神色，又强自镇定下来。
“兄弟，这谁啊？”
他压低声音问程川。
程川掐灭了烟头，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拍了拍光头壮；汉的肩膀，笑得人畜无害。
“来收你们的。”
“收我们？”
瘦高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兄弟你真会开玩笑！我跟你说，想收我们的人，还没从娘胎里出来呢！”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咔哒。”
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冰冷的触感瞬间锁住了他的手腕。
下一秒。
“咔哒。”
“咔哒。”
另外两人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一副锃亮的手铐已经牢牢铐住了他们的双手。
三个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错愕与惊骇。
“怎么回事？！”
“你他妈谁啊！”
光头壮汉面色剧变，奋力挣扎，手铐却纹丝不动。
古长风冷着脸，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在他们面前一亮。
“警察。”
“现在怀疑你们涉嫌盗窃公共财物，跟我们回所里接受调查。”
警察？
怎么可能是警察？！
三个人彻底懵了，目光死死地盯着程川，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跟他们称兄道弟，聊得热火朝天的年轻人，竟然是警察？
这他妈怎么可能！
程川慢悠悠地走到他们面前，伸出两根手指。
“一共两伙人。”
“另外一伙，现在应该正在城东偷井盖呢。”
一句话，让古长风精神一振。
干得漂亮！
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老李的电话。
“老李！别他妈找了！直接去城东，找一伙偷井盖的！对，就是他们！”
电话那头，老李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好嘞！我他妈这就带人过去！”
“古所，牛逼！我他妈已经开始期待刘大鼻子知道这事之后，他那地中海会不会气得反光了！”
古长风挂掉电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程川，眼神复杂。
“你小子，真是一点都不让我省心。”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我这个所长干得，比牛马都累。”
李萌这时小跑了过来，听到这话，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小声为程川辩解。
“古所长，这……这不是好事嘛？”
古长风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程川，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过来人看晚辈的调侃笑容。
“行啊程川，不声不响的，还给自己找了个会说话的好媳妇。”
一句话，让李萌的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热度从脸颊迅速蔓延到耳根，她猛地低下头，两只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嘴里结结巴巴地反驳。
“不……不是的……”
那模样，像一株被轻轻触碰了叶片的含羞草。
古长风哈哈大笑，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快跟你的小女友过二人世界去吧，我这个电灯泡就不碍眼了。”
他指挥着同事将三个垂头丧气的贼押上警车，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周围再次恢复了宁静。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程川看着身边低着头，脸颊依旧泛红的李萌，开口说道。
“走吧。”
“我目送你上楼，再离开。”
李萌的心跳漏了一瞬，她抬起头，眼眸在路灯下亮晶晶的。
她羞涩地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到单元楼下，李萌停住脚步，转过身，鼓起勇气提醒他。
“程川，周末……要记得出来。”
程川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睛，点了点头。
“还有三天。”
“一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