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之下就可以发现那树枝上还写了些字，不过是祝愿非凡能一生平安顺遂的话语罢了。
灯笼挂在檐角处，发出温暖的光来，如现在屋里人儿般。
虽然眼前的景象并不如自己往年在宫中所见到的那般绚丽辉煌，但这里一点一滴都可以看出布置的人的精妙用意。
非凡握紧了她的双手，对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而苏宛则朝他吐了吐舌头，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苏宛亲自下厨，所做出来的菜肴愈发美味。
这样子算是简单庆祝完了非凡的生日。非凡今日也是很开心。
饭后两人一起去散步。
漫天的萤火虫在山岗上飞舞，点点荧光可与天上的星星相比。草木寂寂，却也带有别样的可爱。
水流缓缓，清澈见底。水草摇曳，水中怪石嶙峋。
“古人秉烛夜游，我们现今大概也如此了。”苏宛笑道。
非凡扯了一下嘴角，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苏宛连忙问道怎么了。
虽然女子并不适合参政，但是非凡只是希望能够找一个吐吐苦水罢了，便把最近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苏宛。
如果现在的这个容宪是真的容宪倒还好，最怕他并不是真的。
苏宛沉思了一会儿，“我觉得你不必忧心太过。举国上下虽然对五皇子赞誉有加，甚至认为他贤能。可礼贤下士。可是接触过他的朝中大臣都说他性子阴柔，度量太小，远不如传闻。”
她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这个话题婉转提起，“三位皇子至今都不曾真正监过国，无法知道其才具。现在北疆战事又起，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远比在京中坐着等强。”
非凡长叹一声，伸手拥她入怀，“我本来也没有多想坐那个位置。可是人在江湖，身不得已。若不能有权力，就不能保护我至爱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宛在他怀中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我要走的路十分艰难，你还会陪我一起走下去吗？”
月光清冷。普照天下。
建宁得知圣旨已下，知道父皇母后为自己所择之人是衡屿，心里既开心又有些难过。
而衡屿得知这个消息，就像疯了一样到她府上来找她，望着她在那里憨憨地笑。
最后还是她忍无可忍，将他给撵了回去。
现在她转念一想，倒多多少少觉得这可能是一件好事。
自己年纪已不算年轻，比起将来会指配给一个自己也不熟悉之人，倒不如嫁给衡屿。
他毕竟知根知底。
可是自己到底逃脱不了这命运么？
一地残红，满心冷清。
第二日。衡屿和建宁才遣人送了礼物过去，这是苏宛央他们的。他们也就照做了。
上朝时，非凡去得稍微迟了些，看见满堂文武寂寂，并不出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上将一本奏折丢到台阶前。
“你们倒是告诉朕，让朕快些立储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为朕的身体着想还是另有他想？你们现在话里偏向五皇子，之前的奏折又多是弹劾他的，说，五皇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龙颜已怒，大臣们都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手持笏板，战战兢兢道：“回陛下，臣等绝无此意。”
非凡环视一圈，发现容宪并没有上朝。
跟着众大臣一起下跪，没想到皇帝却突然叫到了他，非凡只好起身走上前。
“非凡，你对这事怎么看？”皇帝慢慢地问道。
他的眼光带了审视的意味，非凡知道皇帝对大臣的突然倒戈的疑心已经移到他身上了。
于是他斟酌地回答道：“这件事情儿臣还不知道具体的始末。故不好说些什么。”
皇帝的眼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慢慢收了回来。
皇子长大了，自己也老了。也的确该考虑立储的事情了。
退朝后，皇帝单独留下了非凡。
他拿出一副精美的双陆来，“听说昨日你和你阿母怄气了。但是她还惦念着你的生日。差人送来了这副双陆。”
非凡毕恭毕敬地接过，“谢阿父阿母的一番好意。”
皇帝张了张嘴，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只是挥挥手让他先下去了。
建宁与衡屿的婚礼定在一个月后。
时间也不算匆忙，非凡跟建宁说过要是她还不想那么快嫁的话，可以找母后稍微延迟一下时间。
可建宁却摇了摇头。现在她坐在织布机面前正织着布，样子温和而安定。
两人谈话，建宁也有意无意地说起北疆的战事来。
“戎族来犯，倒是觉得朝中上下无几个大臣在意的。父皇虽戎马半生，这个时候却显得有些昏昧。他该知道北疆战事的重要性的。可是他却任由戎族之人长侵而下。”
非凡接着道：“况当年父皇心疑，待战事一平立刻收去了边关大将的兵权。这些年来又重用文官，导致武将一而再再而三致仕或郁郁。这些年将领的培养也甚是疏忽。”
两人都能明白的事情，可皇帝却不明白。
那帮大臣永远只会说一些之乎者也的话，目光却不长远。他们今日能请求立储，认为这是国之重事。却也无人上奏，道一下北疆战事举足轻重。
女子不得摄政，也不可多议政。故非凡也建宁谈了一会儿，就去抚琴了。
建宁善琴，琴艺曾是京都闻名的。可是自从宫中囚禁一事发生后，她便极少弹琴了。
想来也是心里郁郁吧。
不多会儿，非凡起身告辞。
用过晚膳后他又陪着苏宛一起去了苏府。
白宿仿佛苍老得更加厉害了。苏宛将他从狱中接出来时，他不过鬓边夹了几根银发，可现在半鬓却已经如霜。令人多少有些哀思。
对于苏宛和四皇子的突然来访，白宿显得颇为激动。
因他官位已不在，故他身份还比两人低，见了面要行礼。
行完礼后，白宿这才向他们缓缓说道柳蓉与白晚秋并没有回来，派了人去询问，却说有要事耽搁……
他心寒至极。树倒猢狲散，原来谁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