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晋阳的京城内,林尚书忽然不在上朝起了多少波澜,晋阳边城之外,固凤大军驻守之处,平阳郡主狠狠的将信件扔到桌上:
“换将!”
司源坐在旁边平淡的喝茶:
“是,五皇子已经到了,现在在外面整兵呢。”
平阳郡主十分气恼的说道:
“为何!朝中出了什么事!为何陛下忽然换将,阵前换将!”
司源垂眸道:
“我以为当初没有守好边城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今日的结果了。”
平阳郡主语塞,然后司源看向平阳郡主:
“还是因为你有恃无恐,就算犯错了,也有长康公主护着你。”
平阳郡主脸色阴沉:
“我没有这么想过,元帅不可这样胡说。”
司源淡淡道:
“郡主现在的确应该回京了。”
平阳郡主诧异的看着司源:
“莫非元帅也觉得我不堪重任了?”
司源摇头道:
“你如今被换将,就该想想,京城之中,长康公主现在的处境。”
平阳郡主被司源这一句话说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捂着额头:
“你说的对,如果我被责罚,那当时力保我的长康,自然也会被责罚。”
司源起身道:
“陛下的安排,自然都有深意,我不知道长康公主想要干什么,但是她已经得了陛下无上的宠爱,军权一事,就不要太过掌控了。”
平阳郡主皱眉看着司源,然后轻声道:
“莫非元帅也觉得女子不可成事。”
司源静静看着平阳郡主,然后轻声道:
“我对男子女子并无太多想法,毕竟陛下是千古一帝,圣明睿智,可是我知道。如果是某位皇子,在得了这么多宠爱之后,对于军权,会刻意避嫌。”
平阳郡主微微一怔,司源看着平阳郡主,淡然道:
“如同郡主你,你的行军之道,远不及家兄,能有如今的声名,一则是因为陛下和长康公主的维护,二则因为你是女子。”
平阳郡主冷声道:
“元帅慎言!”
司源语气十分平静:
“我说的不是吗?如果你真的这么厉害,为何如今大家提及你,都是平阳郡主,而不是平阳将军呢?”
司源捏着平阳想要挥过来的拳头,然后看着她道: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平阳,别的人不介意在充满男儿厮杀的战场上多一个女子增添绮丽色彩,可是你是固凤的人,你是握有兵权的人,如果你永远都用女儿身做挡箭牌,你的一生,都只会是平阳郡主。你永远只能如此,附庸在陛下和长康公主的宠爱之下,而不是以自己的能力做后盾。”
司源甩来平阳的手,看着怔在原地的平阳,淡淡道:
“你和长康公主都有一个弱点,你们想竭力摆脱世人给女子的一切印象,但是在有些时候,却又利用自己女子的身份。你们说着男子女子一样,可是在你们心里,对待这件事,是格外的敏感和脆弱,一旦被提及,就开始愤怒。”
平阳怔怔看着司源,然后哑声道: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司源静静道:
“因为我和你的兄长是好友,我不忍看到一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妹妹,活在众人的吹捧之中。”
平阳看着自己的手:
“我,我这般……这般无能吗?”
司源看着平阳,然后毫不留情的问道:
“你对上沈树辰,可曾有了半分胜算?”
平阳微微一怔,然后低声道:
“没有。”
司源垂眸:
“可是你的兄长对上沈树辰,确是有来有回的,你知道为何?因为他会研究沈树辰的风格,会研究他的行军布阵,你呢?你只会抱着你兄长告诉你的事,然后一次战败放一句狠话,其实并不会去仔细想为什么。”
平阳郡主语塞,但是她知道,司源说的是对的,司源素来不爱多说什么,可是如今他凌冽眉目看着平阳的样子,让平阳知道了,为何这位明明和兄长同时入伍的司源,最后成为了固凤最年轻最得陛下宠信的元帅。
平阳垂眸道:
“愿听元帅教导。”
“因为你的其他时间,都放在了如何争夺权势身上,长康公主如此是因为她身处的位置让她不得不如此,可是你呢?平阳?当你踏入战场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你的厮杀之地,在战场之上,为何你要把自己的时间,放在疆域之外的地方?”
“如果你想变成一个谋臣,那就用你的计谋,如果你不想,那就安分一点的在战场之上。”
司源话说的十分重,可是平阳却心平气和的接受了,有些话,司源可以不说,于他而言,固凤多的是将军,他是兵马元帅,只要固凤女帝不罢免他的权力,他可以命令任何一个将军。
这是皇权赋予他的权利,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告诉自己,能如此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司源和自己哥哥的渊源吧。
平阳恭敬的对司源行了一个武将的礼,然后轻声道:
“多谢元帅。”
司源垂眸:
“你是个聪明的人,你的哥哥在写给我的信里,提到最多的就是你,在他心里,一面担心你的安危,一面为你的选择骄傲。”
平阳压下心中的酸涩,低声道:
“我知道了。”
司源轻声道:
“为了避免日后你在战场之上,所以今日,我对你说了重话。你心里如何想,我不在意,但是如果日后你还如此,我也不会再放任你手上还掌握如此多的兵权。”
平阳恭恭敬敬道:
‘是,定然不会辜负元帅的期望。’
“下去吧,歇息几日,回京吧。”
司源如此说,平阳心中的不服和愤怒都全部消失,只是恭敬的行礼然后退下了。
平阳掀起帐子走了出来,然后对上正好过来的五皇子,五皇子和平阳也算是从小认识,然后五皇子对平阳点了点头,平阳也颔首回礼,然后平阳郡主忽然停下脚步问道:
“长康公主还好吗?”
五皇子看着平阳,然后摇摇头道:
“我和她也不算亲近,只是那一日,陛下虽然没有说,但是看起来,似乎也是有些责怪长康的。”
平阳郡主了然的点点头,然后道:
“你先进去吧,改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