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送达之时,晋阳帝看着信上内容沉默了良久,然后他放下信对宫人道:
“请林夫人进宫。”
夜色沉沉之时,林夫人进了皇宫,此时佑安已经满月,楚柳词本来抱着孩子和林夫人说着话。晋阳帝的圣旨来的匆忙,楚柳词心中不免有些不安,林夫人笑着拍了拍楚柳词的手,然后起身离开了。
马车停在宫门前,林夫人缓缓扶着宫人走下马车,早有人备好了软轿,林夫人上了软轿带着几分慵懒道:
“可是小九那边传回了什么消息。”
宫人凑趣道:
“长公主去了便知道了。”
如今宫里谁不是人精,虽然不知为何林尚书和楚凌音为何一朝反目,可是既然林夫人喊了储君小九,那就是把自己摆在皇室的位置,宫人自然恭恭敬敬的喊一句长公主,不是当时喊的林夫人。
楚凌音淡淡一笑,然后也没再多说什么,等进了书房,晋阳帝看向楚凌音,语气平静道:
“小九让朕,赐罪林江初。”
楚凌音抬眸看向晋阳帝,良久才道:
“小九说的没错,陛下的确应该赐罪了。否则,他都有些忘记了,晋阳是谁的天下了。”
晋阳帝脸上神色平淡,然后道:
“如果孤真的下了圣旨,你可知你……”
“我是晋阳的长公主,我曾经能护着林江初,现在,就能护着林家。”
楚凌音语气平淡,然后轻声道:
“皇兄,今日的一切,我心中早已有了准备,甚至,我等着今日的到来。”
晋阳帝静静的看着楚凌音,然后缓缓开口道:
“你知道的凌音,我一只希望你永远只是我身边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
那一年太后将楚凌音带到他身边,太后说:
“辛方,以后这就是你妹妹了。”
妹妹?皇室亲情都不可靠,亲兄弟姐妹都恨不得杀了地方而后快,为何他的母妃会带给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还要人抱着的楚凌音,看什么都是笑眯眯的,她握着楚辛方无意伸出的手,咯咯笑出声。楚辛方看了楚凌音良久,缓缓收紧了手。
于是后来,楚辛方最护着的,就是这个自幼在他脚边长大的楚凌音,后来,他们遇刺,小小的楚凌音哭皱了脸,她说,哥哥,我要保护你们,保护母妃。
于是她去学武,堂堂公主,学着舞刀弄剑,先帝和太后都哭笑不得,而其他的皇子公主,则嘲讽她不愧是没有皇室血脉的人,格外粗鲁些。
幼小的楚凌音,一步步撑了下来,她只是觉得,只要她厉害了,就不会有人敢刺杀他们了。楚辛方看着妹妹发愁,这么没心没肺,怎么在皇宫活下去呢。
而后来,在所有的兄弟厮杀的时候,在楚辛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想到,如果他倒下了,母妃该多伤心,谁还能护得住楚凌音。
没有人,楚凌音是皇宫的异类,她永远笑的放肆,永远大声说笑,永远活泼,她带来了皇宫的光,带来的他最艰难之时,撑过来的意义。
而后来,为了晋阳帝,楚凌音上了战场,临走之时她笑吟吟的对太后和楚辛方说:
“母妃,哥,我知道,我斗不过他们。那我就帮你们平定外忧,这样他们要欺负你,也要掂量掂量我。”
太后哭红了眼,她一生只有楚辛方一个孩子,生他只是被人下药伤了根基再无法有子,疼了楚凌音多少年,怎么舍得让一个娇弱的孩子上战场。
无论楚辛方怎么阻拦,楚凌音只是说:
“哥,我知道我傻,但是我也没有那么傻,你和母妃都努力的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他们的伤害。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也成了他们故意针对的人,他们想用我,去伤害你。我不会愿意的,我要离开,哥,你等着,我拼出军功来,当做你当上储君的礼物。”
于是少女一骑绝尘,离开了。
那个嚣张放肆的楚凌音,成了京城最耀眼的光,而楚辛方,也最终坐上了储君之位。
这一路走的多么艰难都不重要,楚凌音,终于可以不再颠簸于沙场了。
可是后来,为什么后来那个被太后,楚辛方,甚至萧容宠成孩子的楚凌音,会变成现在的,林夫人呢。
楚凌音看着晋阳帝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轻声道:
“既然走到了今日,又何必再去想这些呢,皇兄。”
晋阳帝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
“虽然如此,可是你也要小心,莫要让其他人趁机构陷林家。”
楚凌音闻言一笑,然后对晋阳帝道:
“皇兄放心,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构陷林家,而是他们会不会毁了之年。”
晋阳帝点了点头,然后对楚凌音道:
“我听说,林江初以之年喜欢的人为要挟?”
楚凌音点了点了头,晋阳帝神色有几分冷淡,然后对楚凌音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件事……”
楚凌音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对晋阳帝道:
“天色晚了,陛下也该早点休息才是。”
晋阳帝点点头,楚凌音犹豫了片刻,然后对晋阳帝道:
“皇兄,今日之结局,是我遇人不淑,是我识人不明,皇兄不要因此自责。”
晋阳帝沉默了片刻,然后对楚凌音道:
“孤有些后悔,当年如果真的把一切都告诉你……”
楚凌音笑着看向晋阳帝:
“那皇兄为何没有呢……”
不仅晋阳帝开不了口,萧容也开不了口,那一年的楚凌音满眼都是对林江初的爱意,那个瞬间想要说的话,都不能说出口了。
楚凌音垂眸:
“因为当年的我太蠢了,就算你们告诉我,或许我还是会被他蒙蔽。现在正好,看的清楚,我还挺后怕,如果当年萧容告诉我真相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嫁给林江初,萧容会何等伤心呢。”
说起萧容,楚凌音眼底不自觉染上泪光,然后她对晋阳帝道:
“我识人不明,才使得如今林江初如此,所以请陛下即刻捉拿他问罪,而林家,我保得住,林声慢,我也保得住。陛下放心!”
楚凌音说完,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