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胥看着江叶，良久，才轻声说道：
“过去了。”
千万年也好，寂寞也好，绝望也好，陷入轮回困顿也好，满手血腥也好，被天帝忌讳也好，这一切都敌不过如今，江叶站在了苏胥面前。
她有朋友，有家人，嬉笑怒骂，皆在他眼前。
他所有一切，只是为了等江叶轮回转世之后，是一个再无任何牵挂的，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的人。
妖界如何，天界如何，人间如何，都再也不能困住她半分了。
夙夜拉着夙章从屋内走了出来，夙章疑惑的问道：
“为何不多听听，或许就知道了你的以前。”
夙夜微微一笑：
“你相信苏胥帝君吗？”
夙章沉默片刻，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
“我也相信，就如主子所说，他不告诉的，那必然是现在还不该知道的。”
夙夜微微一笑，看着夙章：
“不该知道，那就不知道。相信一个人就足够了。”
夙章闻言露出一个笑意：
“你说的是，相信一个人就足够了。”
两人如此说着，离开了归雁阁。
归雁阁内，江叶看了苏胥良久，然后自袖中拿出了一叠信，道：
“这是……在那里发现的。”
苏胥怔了怔，江叶带着几分疑惑的说道：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里，似乎十分熟悉。”
这种熟悉，带着几分莫名的，难过。
苏胥看了江叶良久，然后才道：
“你会觉得熟悉，是因为那里的一切，都是当年无稽山的样子。”
江叶沉默良久，似乎眼前看到了那个女子，为了留下些什么，将这一块地完完整整的还原成了当年无稽山的样子，江叶看了苏胥，良久才道：
“你，慢慢看吧。”
苏胥看着江叶转身离去的背影，说道：
“江叶。”
江叶回头看着苏胥，带着几分疑惑，苏胥轻声道：
“天青是你，江叶是你，但也都不是你，在你记忆没有全部恢复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也不会刻意告诉你什么。所有一切，最后的决定权，都在你身上。”
哪怕最后的江叶，告诉苏胥，她不爱他了，他也坦然接受，接受命运给他的一切，只要换的一个人的归来。
江叶静静看了苏胥良久，似乎要将他的眉眼刻入骨髓，然后轻声问道：
“当年天青和你决裂，就是因为别人告诉她，她是别人的替身，是吗？”
苏胥诧异的看着江叶，然后微微一笑，似乎是默认了。
那一年的九重天之上，衡羽看着坐在亭中出神的天青，她冷冷一笑问道：
“听说，苏胥要娶你？”
天青自来和衡羽不对付，自然知道衡羽喜欢苏胥，也知道衡羽来肯定不是好心好意的为她道喜，于是只是扬眉道：
“和你无关。”
衡羽挂着冰冷笑意，然后走近天青轻声道：
“天青，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苏胥去了一次无稽山，回来就说要娶你？”
天青一怔，却没表露任何情绪，衡羽却依旧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恶意说：
“你真的，没有怀疑吗？还是说喜欢苏胥喜欢到已经忘记了，自己有没有脑子。”
天青静静看着衡羽，然后道：
“你会有这么好心吗？”
衡羽微微一笑看着天青：
“你说的对，我没有，可是天青，我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对吗？”
衡羽带着几分不可查觉的怜悯看着天青：
“我只是看你可怜，你我都想让苏胥动心，可是能让苏胥动心的从来都只有从无稽山出来的那一位。他对你比对我好，不是因为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从无稽山被他无意点化的。”
衡羽十指纤纤的抬起天青的脸，眼底是如毒蛇一样的情绪：
“天青，别骗自己了，你和我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没你这么可悲，终究是个替代品。”
“如果，一个替代品就要苏胥帝君用大婚来圆满，那你岂不是比我还可悲？”
天青这样说，似乎看不见衡羽狰狞的面容，衡羽冷冷一笑：
“天青，人人说你聪明，我看你，着实愚蠢。”
天青看着天边的云层，瑰丽而秀美，天界的一切都笼着一层仙气，然后天青的眼里映出日光熹微，她说：
“轮不到你来当好人，衡羽，你是什么心思，我太了解了。”
天青如此说完，起身走了，衡羽在她身后道：
“今日是你，明日还有会第二个第三个替代品，你永远，都比不上子归！”
衡羽喊得十分大声，天青却云淡风轻的转身看着她，然后道：
“那又如何？你是羡慕，还是嫉妒？”
衡羽在她身后，露出一张冰冷的脸，然后她看着天青的离去，露出一丝冰冷笑意。
久尘出现在衡羽身后，躬身行礼，衡羽道：
“你告诉天帝了吗？”
久尘颔首：
“天帝已经知道了。”
衡羽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道：
“不是天帝是何等心情。”
久尘依旧是颔首恭敬的姿态：
“命人宣苏胥帝君进殿。”
衡羽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转瞬消失不见了。
天青不知不觉走到了司命处，司命依旧是喝的醉醺醺的样子，天青看着司命的样子，问道：
“司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
司命带着几分醉眼惺忪的看了看天青，然后摇摇头道：
“喝酒，才会不记得以前的人了。”
天青似乎没有想过司命真的会告诉她，想来的确是喝的够多了，于是天青试探性的问道：
“那为何苏胥从来不喝醉呢？”
司命带着几分怜悯笑意：
“苏胥？他怎么敢喝醉，他心中那么多心事，喝醉了随便说一个，都不行。”
天青带着几分悲哀的问道：
“苏胥爱谁？子归是谁？”
司命指着天青：
“爱你啊，子归，子归不就是你？你这个问题，太好笑了。”
似乎为了印证天青说的话好笑，司命哈哈大笑了几声，天青心里却一阵冰凉：
“我不是子归，我是天青啊，司命，我是天青。”
司命带着疑惑的看了会儿天青，然后摆摆手：
“唉……一样的，子归，天青，一样的，都是一个人，一个人。”
天青失魂落魄的起身，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人？
她是天青，无稽山被苏胥点化的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