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书的话，如同惊雷顿起，如同大雨倾城，刹那间让林之年也无心在思虑太多。
待林之年回到军营，帐外站着一人，等林之年停下脚步，那人摘下斗篷的帽子，然后静静看着林之年。
林之年看着沈树辰，脸色不自禁的抽了抽，所幸天黑之下沈树辰并没有察觉，沈树辰轻声道：
“林尚书……”
林之年没有多说什么，他越过沈树辰离开了，沈树辰看这林之年的背影，微微皱眉不言。
三日后的深夜，林之年来到了林尚书的房中，他看着斟酒自酌的林尚书，良久问道：
“你如何证明，沈树辰，才是皇子。”
林之年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尾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林尚书似笑非笑的看了林之年一眼，然后缓缓道：
“你可知道，当年为瑾娘接生的人，是谁的人吗？”
瑾娘，林之年抬头看着林尚书：
“瑾娘是谁？”
“唔，你可以把她喊做，沈树辰的生母。”
林之年浑身血都冷了，他知道是谁了，是沈老将军故人的妻子，是当年死守雁城那位将军的妻子，是生下孩子送到沈府最后自尽的那人。
林尚书语气淡淡：
“瑾娘是个脾气厉害又有主见的，或许你不知道，可是瑾娘……当年可是高门贵女。她执意要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将军，结果什么都没要，就一无所有的嫁了，为此还脱离了家族。那人么，倒也算争气，一步步也走到了将军的位子上，说起来，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萧家的人做的太过分，恐怕也不会出现后来的苦果。”
“那人死后，瑾娘便没有活下去的依靠了，她肚中的孩子却不能陪着她一起走。她有死志，我正好要多出一个孩子扶养，正好，萧容的孩子，还了她的孩子。”
林尚书点点桌子：
“合该只找萧家一家复仇就是，是也不是？”
林尚书笑意冷冽，林之年静静看着林尚书：
“那个孩子呢？”
林尚书笑着喝了一口酒：
“死了，留着就是祸患，他长大了未必会感激我。巧了，那位正好缺婴儿补补，我就给他了。”
林之年快要战力不稳，他的眼底是深深的恨意：
“你，你还是人吗？你简直是个恶鬼，这么小的孩子，你也要利用。”
林尚书微微一笑，眉眼皆是轻蔑：
“那又如何呢？之年，做了坏人，就该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还要考虑别的，那我为何不做个好人呢？”
林之年冷冷看着他，林尚书笑着走到林之年身边：
“我知道你今日来，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过是想要确认一下罢了。没有错的，之年，一切都是我确认好的，那位稳婆，也在京城，你到时候可以去问问。”
林尚书轻声说了一个地名，然后笑着拍拍林之年的肩膀：
“唔，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告诉你，如果你最后真的不听话，那么我也不介意，杀了朝歌。”
林之年身上一僵，他死死盯着林尚书：
“你真的不怕报应吗？”
林尚书冷笑一声：
“如果真的可以得偿所愿，我愿死后万劫不复。”
林之年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尚书，然后问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
林尚书笑了笑：
“要国破家亡，要父子相杀，要兄弟相残。”
林尚书说完，转身离去了。林之年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尚书的背影，良久，他离开了。
夜很长，残月被云所遮。
一个黑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的落在了军营内，他闪身进入九皇子的营帐。
剑光冰冷，那人似乎在挣扎，他在九皇子面前站了许久，终于，他举起了剑，想床上一无所知的人刺去。
想象中的触感没有来到，林之年掀开被子，被子里并没有人。
身后传来亮光，林之年转头看去，来人一身劲装，静静看着林之年——沈树辰。
火折子落地，林之年直接向沈树辰袭来，剑光凛冽，沈树辰往后闪躲，最后两人一路打出去，刀光剑影，在沉沉月色里，偶尔会有一点亮光，隐约可以看到两个人打的你来我往毫不相让招招充满杀机。
沈树辰一掌将林之年击落，林之年后退几步看着沈树辰，沈树辰却似乎没有多说什么一般的静静看着林之年，林之年咬牙再次揉身而上，等到第三次被沈树辰击落在地的时候，林之年咳出一口血来，沈树辰缓缓开口：
“你的心乱了。”
沈树辰负手在后看着林之年，轻声道：
“南歌很在意你，不要逼我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隐隐约约的月光落下来，林之年握紧拳头，而帐内，大火燃起。林之年有些错愕的看去，沈树辰看着他，抬手拍掌，然后暗中有人上前绑住林之年。
林之年哑声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沈树辰叹了口气：
“知道林大人来到边城之后。”
林之年皱眉看向沈树辰：
“为什么？”
“没有什么能让一个重臣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除非他手中的筹码，足够到可以让他需要的任何一个人，都为他办事。你见他的第一面之后，我就不再信任你了。”
林之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他只是问道：
“储君呢？”
沈树辰侧首看他：
“应该已经睡着了。”
沈树辰微微皱眉看向林之年：
“你既然要杀他，又为何还要在意他如何。”
林之年沉默良久，然后苦笑一声并不多说什么。
沈树辰似乎也料到了，并没有想从林之年这里得到什么真相，然后命人押着林之年回到营帐。
回到营帐之后，高岳楼匆匆走来：
“将军，储君不见了！”
沈树辰皱眉看向高岳楼，高岳楼咬牙道：
“发现不对的时候，我们的人，都死了。”
沈树辰命人先将林之年押下去，等到走到九皇子休息的地方，才发现横七竖八的躺着所有保护的人。
而帐内，九皇子也不知踪迹，桌上留着一张纸条：
想让储君活命，放了林之年。
沈树辰看着字条上毫不掩饰的林尚书的字迹，握紧纸条，沈树辰脸上多了几分深思和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