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所言，秦与书难道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秦与书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如果真的到了那天，那臣宁可和平阳地府相见，也不会被逼着和别人成亲。”
女帝看了秦与书良久，然后道：
“罢了，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倘若日后秦家以此来逼迫你，你只管来找孤。”
秦与书含笑应下，然后女帝道：
“这次的确有些蹊跷，不过急报不能写太多东西，一切还得再看司源呈上来的折子。”
秦与书和长康公主点点头，秦与书道：
“臣以为，必然是晋阳筹划了什么，当时一定有什么事绊住了司源，他才会没有及时救援的。”
女帝点点头：
“司源的为人，孤也知道，不会是个不顾全大局之人。”
秦与书点点头，长康公主则脸色一变道：
“或许……楚如乐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晋阳的信任，所以平阳的谋划才会反而被晋阳利用。”
此话一出，秦与书了然的点点头，女帝则淡淡道：
“若是如此，那就难怪了。”
不过一切还要等司源的消息，然后秦与书垂眸道：
“臣先告退。”
女帝点点头，等秦与书离开后，女帝才看向长康公主，然后淡淡道：
“这一次，你可知道错在哪儿了？”
长康垂眸：
“儿臣错在轻敌了。”
女帝看了长康许久，然后淡淡道：
“轻敌，长康，你不止是轻敌。你说的没错，平阳的确是想在战场之上打败沈树辰，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报仇了。她的心里是一团火，为了她的哥哥，为了自己，为了晋阳。可是你呢，你的心里也有火吗？”
长康公主又一次跪在地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女帝接着道：
“你不应该如此的，你应该清楚的知道，五皇子去了之后让平阳回来，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你没有，你选择了听平阳的想法，你选了让她继续留在那边，告诉孤，为什么。”
长康公主心头一颤，看了女帝一眼，然后轻声道：
“因为儿臣心有不甘。”
她太清楚如果这样回到京城的平阳会面临什么，会面临指责，会面临猜疑，也可能下一次再上战场难上加难，这世道就是如此不公。
男子就是输赢乃是常事，女子输了一次就是难堪大任，他们不记得平阳曾经付出过什么，他们只看得到平阳一次次输给沈树辰，可是他们忘了，多少人都输给了沈树辰。
长康公主闭上眼：
“儿臣想过，想过让她回来。忌濂也数次写信给我，希望我将平阳召回。可是陛下，这世上能对她好，心疼她的人很多，儿臣也是其中一人。可是，能够让她做她想做之事的人，为何也只有儿臣一人啊！”
长康公主看着女帝：
“平阳的离开，对于儿臣而言，是更加沉重的打击，儿臣不愿意儿臣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妹妹，就这样死于沙场之上。可是陛下，朝臣何等冷淡，人心何等薄凉，倘若之前平阳回京，她面临的会是什么，会是漫无边际的指责。陛下，你我都能护着她，可是却堵不住那些尖酸刻薄的语言啊。”
女帝静静看了长康良久，然后道：
“你真的不怕出了事忌濂会恨你？”
长康垂眸，微微一笑：
“怕，可是儿臣更怕有一天平阳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愿意支持她走她想走的路。儿臣只希望平阳，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臣后悔的是，没有好好筹谋，没有保护好她。”
长康公主缓缓落下泪来，然后她看着女帝道：
“陛下，儿臣这一生，算计过很多人，甚至有时候在忌濂面前，都会多了几分算计。可是儿臣在平阳面前，只有一颗真心，儿臣把她当挚友，当妹妹。儿臣不恨吗，恨，儿臣恨不能求陛下派出所有大军和晋阳好好的争夺一番，踏碎晋阳城池之日，告慰平阳在天之灵。”
长康公主拭去眼泪看着女帝：
“可是儿臣不能，儿臣心里越愤怒，就要越清醒。晋阳想要激怒我，想要让我失去分寸，想要让我变成一个只会复仇的疯子！”
女帝看着长康，淡淡道：
“长康……”
长康笑了笑，眼底是瘆人的亮：
“可是我早就疯了啊，陛下，我比谁都清楚陛下不会再立一个公主为储君的。可是我不介意，我不介意我的兄弟姐妹把我当靶子，我希望这些皇子们都来攻击我，那又如何呢？如果连我都斗不过，他们凭什么坐稳皇位！晋阳真的以为我蠢到这步田地？我没有，我只会为陛下铲除一切障碍！”
女帝静静看着长康，然后淡淡道：
“好了，长康，孤一直都知道，你看着性子冷淡，其实心里如同一团烈火灼灼。”
长康公主含笑：
“是啊，儿臣就是如此。儿臣从来都是越愤怒越清醒，晋阳还想干什么呢，让儿臣和司源决裂，而儿臣请求陛下出兵？想要儿臣不顾一切的报复他们从中得利？”
长康公主冷冷一笑：
“恐怕不能让他们如愿了。这样也好，不是吗。费尽心机，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女帝静静看着长康公主，良久才轻声说了一句：
“长康，你失态了。”
长康公主愣在原地，然后久久不言，许久之后，长康公主才捂着脸道：
“陛下，我恨他们！我恨他们！”
泪水蜿蜒而下，女帝静静看重长康公主，良久，长叹一声的缓缓起身走下来抱着长康公主：
“恨吧，应该恨，他们把你最宝贵的人夺走了，如何能不恨呢。可是长康，你可以在孤这里失态，却不能在别人面前失态，你知道的，长康。外面有太多人看着你，有太多人盯着你，他们等着你犯错，等着去诬陷你。别被小人打败，要输给真正值得的人。”
女帝的话，让长康冷静了不少，她静静的抬头看着女帝，泪痕斑驳，她微微一笑：
“儿臣知道的，陛下。”
女帝拍了拍她，然后轻声道：
“记住，就算你不是储君，你也依旧会是固凤最高贵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