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椅子上，手和脚都被绕到背后绑住，动弹不得。我知道现在不是惹怒对方的时候，但是听见对方称呼我爸爸为苏老，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几句，才说，“我爸不老，而是他比较在乎自己的年纪，你这句话要是让他听见，他晚上会找你聊聊天的。”
“真是有趣的鬼故事。”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那个人，和我过世的老师长得一模一样。
我笑了。
“一般人看见我，都会被吓到，苏总笑什么？”
他和我老师不一样，虽然长着一样的脸，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脾气。老师比较随性，穷游的时候坐在稻草堆上啃窝窝头的照片，被我看到还被我嘲笑了很久，老师完全不以为然。
而这位，比较阴沉一点，他举手投足都让人感觉到有小寒风在慢慢的吹着自己的脖颈，很容易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既然被抓来了，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既然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的，惹不惹恼他对于来说已经不算个事了，我问，“你活在地下多少年了？”
“什么？”
说话间，那个人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他那句什么像是在低语，他笑着磨搓我的下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的徒弟？”
我往后靠，躲开他的抚摸，“我老师的普通话没有你那么标准，他来过这里很多次，普通话还是那样的烂，方言倒是学得很好，就是因为方言学得太好了，尤其是骂人的话，所以就有了多方的口音。”
“我调查过，这个世界上，目前所知的我老师都是独生子，就连堂兄表兄都没有，何况是双胞胎，所以，你是被藏在黑暗的那个。为什么，你要被藏起来呢？”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抚上我的脸庞，“他经常来看我。”
他呢喃了好几次这句，眼泪就要落下，又废了半天劲忍下去，“最后那几年，他经常和我提起你。说你很聪明，说你很叛逆。”
“你的确是聪明，也的确是叛逆。”
他扬起手，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我被抽得耳鸣。
那段日子，痛苦不堪的日子，经常耳鸣头晕。我真的是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我笑着扯了扯嘴角，有些疼，“继续。”
“继续什么？”
他整理整理衣服，站在我面前，扮演一个无辜的路人角色。
“表演型人格。”
“你继续。”他退后两步，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往后靠，仰着头，干笑了两声，“之前那些小儿科的礼物是你寄给我的，不是老爷子让我不要忘记他，是你让我不要忘记你。”
“继续。”他拖过看起来就很沉的椅子，坐在我的面前，像是一个期待新故事的小朋友，“从我身上你能看见什么？”
“你穷尽一生都想成为我老师，但是你却成为不了他，那你就只能毁掉他。”我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可是，你错了。他活着对于他而言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他死了就解放了。你不是毁掉了他，你是成全了他。”
他抿着唇盯着我，“你在试图激怒我。”
“我老师，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这是对你的保护呢？还是对你的厌恶呢？”
他盯着我，表情越来越阴森恐怖。
我继续火上浇油，“你觉得是什么呢？”
他双手搭在膝盖上，就在我觉得他会被我激怒弄死我的时候，他突然就笑了，他狂笑了好几声，对我说，“我现在心痛不已，不过想起，宴总也是这样心痛，我就开心了。”
“什么？”
“你在距离他几百米的地方被带走，他怎么不愤怒，这算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他绕到椅子后面，解开我的绳子，“因为他的关系，我对你有点偏爱，我不是很想看你为了他要死要活的，所以你安分点，我就不动你。”
我的绳子被解开，我看着他绕到我的面前，“他会来带你走的，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警告。”
进来几个人，团团围住他。
其中唯一一个女人看向正坐在椅子上揉着手腕的我，“我们那么多兄弟赔进去了，你只是抓了他来就打算放了？”
“不然，你想怎么样？”他脸色有些阴沉，转而又放明，“那把她交给你们处置好了。”
他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你别忘记了，老爷子死前的想法仍旧是和宏业交好，共同发财，你们要动宏业最大股东，她有什么好歹，我们的生意就黄了。”
那帮想扑上来的人，听见他这句话，都收起了爪牙。
我踢开绑着我脚的绳子，站起来，“刚刚，是你吧？”
我认真的记住这张脸，“在我下车后和抓我的人说话的，我听抓我的人中有个女人，是我熟悉的人，你能告诉我她是谁吗？如果你能说，我一定重金酬谢。”
我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却在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我求死不行，现在非常的恼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我还没说完呢，你躲什么？”
她都后退成这样了，旁边的五个男的没有一个出手阻止我，是觉得我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呢，还是他们本身就散呢？
“如果你不能说，那我就，不会让你好过的。”我松开握住她手臂的手，转身回到我的椅子上，“来，让我来猜猜，我被你们抓来，除了路上被套麻袋里的烟……”
我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你们这样对一个肺不好的人，真的是该挨千刀万剐。”
“……”五个男人连同那一个女人一同沉默。
“路上的颠簸也让我挺不好受的，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药放得足一点，我太受罪了。”我摸了摸唇边，“还有就是被打了一巴掌，不过这是我自找的。”
我把作死发挥到了极致，“所以，你们原本不想对我动手，只是想抓我。我听他说，你们还想和宏业合作，就说明你们不想得罪宴南霆和我。所以你们这次的目的是，在宴南霆面前露个脸，告诉他，你们回来了？”
他们依旧沉默。
“不对吗？”